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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她医治,阿姿迷心咒已解,而今已经苏醒过来了,只是她来去匆匆,二人没来得及照面。

“我问过她了,她羞红了脸,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她虽看着软弱,要紧之事却倔强得很,和她爹一模一样,没说反对,想必是答应的。”阿娜依微微一笑,“她不是一直想嫁个小将军嘛,这回终于能如愿以偿了。”

知女莫若母,女儿的心思,她又怎能不知。

裴昀无声一叹,阿姿身为寨主之女,总是逃不过联姻的宿命,爻人早婚,水西水东年纪相当的少年青壮少有未婚,实无良配,杨邦钰是个磊落少年,知根知底,若能嫁他,总是比旁人来得好。

“我可以见见她么?”

白龙寨那些日子里,二人亲密无间,形影不离,由小到大,裴昀从不曾有什么闺中密友,金兰姐妹,阿姿是第一个。如今裴昀虽已不再是当初她认识的那个阿英了,离别在即,总要最后见上一面,好好得道别才是。

然而阿娜依却拒绝了她:

“不必了,我已告诉她阿英与玉公子离开南疆远走高飞了,你们那些复杂的恩怨情仇不该将她也牵扯进来。不过是少年时的玩伴,过个三年五载,她也便忘了。”

裴昀听罢沉默半晌,涩然开口道:

“也好,也好......我为阿姿打了一套银饰做嫁妆,还请龙寨主代我转交......就说,是阿英送她的吧。”

阿娜依颔首道:“我会的。”

“寨主!侯爷!找到了!”

百花寨一寨民来到山坡前,对二人禀报道。

裴昀闻言一愣,随即纵身一跃,跳下山坡,紧随那寨民走了。

来到前方不远处,但见地上盖着一大块白布,下面起伏的轮廓隐约盖着一物,裴昀掀起一角看了一眼,随即又盖了回去,心头酸楚,不忍再瞧。

那是她的追月,跟了她十多年,忠心耿耿,身经百战的白马追月。

如今丧命于寸心花海之中,早已成了一具腐烂的尸体。

为何这世间啊,总是聚少离多,一切对于留下的人来说,实在太过残忍了。

裴昀长叹一声,对那寨民道:“这位大哥,还请帮我一同为白马下葬,便叫它长埋此地罢。”

至少这里鸟语花香,风光甚好。

“欸!”

.

裴昀走后,一个身影走上山坡,来到了阿娜依身后,虽无声无息,但阿娜依却心知肚明他是谁。

“哟,大公子也来监工了?”

她笑意盈盈道。

杨邦忠沉默不语,半晌后才涩然开腔:

“娜依,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他一直以为,他们是有某种默契的。

当年二人之事,何止她一人抗争过?他又何尝不曾与父亲据理力争,甚至拔刀相向,被家法处置,险些被杨直活活打死。她嫁人之后,他日日喝得烂醉,将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直到娘亲在他床前哭着将他痛骂一顿,他才终于接受了这现实,重新振作起来。

她是被逼无奈,他又何尝不是身不由己?这么多年过去,她从那敢爱敢恨的爻族少女,变成了果敢狠辣的水西寨主,而他亦从那一腔热血的莽撞少年,变作了深沉冷静,独当一面的杨家少主,岁月悄然将一切改变,但至少他与她,那颗历经世事,千疮百孔,早已冰冷麻木的心中,仍然应有一个地方刻下了对方的名字。

他不懂,她为何不愿嫁他,是他做错了什么?还是他们间的这份默契,终是已被岁月磋磨殆尽,再也不剩了?

“你没做错,你事事已家国天下为先,哪有错处?”阿娜依轻笑了一下,“你以为我是在跟你赌气吗?我有自己的考量,你为杨家,我为爻寨,当年如此,现今亦是如此。”如若她嫁与杨邦忠,且不论寨中众人反对与否,她等如是将水西十八寨作了嫁妆,直接双手奉上杨家。杨邦钰虽是嫡出,却是幼子,就算有朝一日继承家主之位,还要等上个几十年,阿姿嫁给他,一切便还有回环余地。

“那我们呢?”杨邦忠苦笑,“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吗?”

“结束?凭什么?”阿娜依长眉一挑,“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甩开我?”

杨邦忠一愣:“什么?”

阿娜依似笑非笑道:“日后我是你九弟的岳母,你杨大公子受累要唤我一声长辈,山城既建,往后我们打交道的地方还多着呢!”

她拍了拍杨邦忠的肩膀,潇洒转身而去,徒留后者呆若木鸡立在原地。

半晌之后,他亦无奈摇头一笑,如同多年以前,他每一次包容那泼辣爻女的任性妄为一般。

寸心花海之前,七情六欲无所遁形,谁都不能隐瞒,播州杨家与爻寨的纠葛注定还要继续下去,世世代代,直到永远。

.

诸般大事尘埃落定,只剩下了一件。

身中赤龙王剧毒,昏死一年之久的杜衡终于醒过来了。

其实当初阿笑毅然决然牺牲自己,多少带着三分走投无路万念俱灰,彼时杜衡体内剧毒反覆,奄奄一息眼看不活,阿笑无可奈何之下再次以血换血,将蛇毒全部渡到自己身上,饶是神物辟邪珠也没能承受得了。濒死之际,阿笑眼见族人受难,这才用尽最后一口力气投身山顶天池之中,最终将融化了辟邪珠的血肉之躯还给了这片土地,解了大爻山之危。

而今她用自己性命换回来的情郎终于苏醒,裴昀为他把脉,发觉他体内余毒全清,经脉顺畅,血气蓬勃,总之什么都恢复如初,只除了一件——

他忘记了龙阿笑。

或者更准确的说,他丢失了自遇见龙阿笑之后所有的记忆,整个人还活在十年前。

“这位公子你还要我讲几遍,小生播州人士,姓杜名衡,年方十八,乃是杨柳街药铺的学徒。是是是,我是打算去爻寨寻药,但这只是个想法,人还没去呢!我从来不认识什么龙阿笑,更没去过什么燕京什么世子府,公子,求求你放过小生吧!”

十八岁的杜衡初出江湖,青涩稚嫩,远没有多年前裴昀在子午古道南北客店所遇见的白面书生那般圆滑老练,只稍微一诈,便什么都交代了。

他丝毫不知自己就这样眼睛一闭一睁间,从十八变作二十八,十年弹指一挥间,多少兴亡更替,多少爱恨情仇,多少生离死别,统统化为灰烬。到乡翻似烂柯人,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裴昀不知究竟是龙阿笑临死之前给杜衡下了什么古怪的毒,又或是那赤龙王蛇毒入脑伤了他的记忆,但事已至此,佳人已逝,他已成了彻底的局外人,倒也不必再将他卷进是非之中,或许一切都是天意罢。

她心中怅然一叹,只问道:“你还记得家在何处?家中可有他人?”

“一人吃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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