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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传了话来。”

或许是之前受过苦,林元瑾这回癸水来得匆匆去也匆匆,不过三四日就结束了。

林元瑾透过镜子看着眉开眼笑的张嬷嬷,蓦然想起清晨太子言中的赏赐,只觉浑身冰冷,好似喘不过气来,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好似大病未愈。

生饮鹿血的是谁,此刻要来临幸她的是谁,林元瑾自然不会不知。

她是太子妃,她应该笑起来,但林元瑾越是想勾起嘴角,像往日一样演,心中就越是恐惧。

过于的抗拒让林元瑾胃中翻滚,她迫切地想做点什么,但理智又将她死死按在原地,让她窘迫却又什么都做不了,好似她是砧板上的鱼,马上就要被大卸八块。

少年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一次又一次地叮嘱着,提醒着她是太子妃。

林元瑾攒紧了手,嘴角努力地勾起,最后还是落了下去。

可她不想当太子妃。

第20章 不敢

夜风凉薄,月光浅淡。

婆娑树影顺着月色打在窗沿,如狰狞的凶兽。

崔夷玉无声无息地倚坐在正房窗边的细短树枝上,如栖息于夜晚的雕鸮,被黑暗所笼罩。

那树不高也不壮,不过是普通的装饰树木,常人万万想不到上面还能藏一个人。

崔夷玉静静地望着窗沿边的影子。

温暖的灯光笼罩在少女纤细的身躯上,连她落在地面的影子都格外羸弱。

屋内传来的叙话声清浅,却一字一字无比清晰地落入他的耳中,提醒着他太子晚间会来临幸太子妃的现实。

烧着银碳的室内温暖如春,隔绝开窗外夜晚“嗖嗖”刮骨的凉风,也让他的心缓缓回归原本的温度。

本该如此。

崔夷玉的目光慢慢地从地面的影子挪到少女的身上,却在触碰到她面庞的刹那又如被灼伤般挪开了视线,躲闪中竟显出了几分狼狈。

鲜少人知晓宴席上,在偏殿里的验身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太医面前,皇子褪下衣衫,露出身躯,但这种境况着实难以起势,二皇子本想召两位宫女来“助兴”,却遭到了崔夷玉毫不犹豫的拒绝,二皇子嫌他装模作样,才唤李公公去取两碗鹿血来。

鹿血一饮,也没法马上见效,宴席上又在等着,自不能拖。

二皇子见状,表面调笑实则讥讽,太子分明已沾过女色,妾室几个却还这般作态竟像个未经人事的雏子,又言他的太子妃就在外面,若是需要大可让她来帮他一把。

崔夷玉本该心无旁骛,静如止水。

但在耳畔不知所谓的人口中如此轻佻地提起太子妃时,他竟如滚过火石,无论是脖颈还是手中都滚烫了起来。

他呈现出瞬间的无措,接着难以置信的情绪汹涌澎湃,不可思议的羞耻涌上了头脑,裹挟着本不该有的欲望顺着脊背袭下,崔夷玉如受醍醐灌顶,骤然被本不该属于自己的欲望侵蚀,搅得他身心不得安宁。

不敬,不畏,不知廉耻。

那是太子妃,不是他的太子妃。

崔夷玉被这简简单单的话语摧折了腰肢,如一张白白净净的纸遽然染上了旖旎的色泽,别说脖颈上微鼓的青筋,连眼眶都染得丹红,像抹上了剧毒的朱砂。

太过混乱的情绪翻涌,他像被重重锁链困住的凶兽,不知从何解起。

他不过一个工具,怎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徒生背主之心,敢对太子妃生了这般忤逆不堪的欲念?

紧随太子学的知识教导的君子之仪,警醒着他这般不恭不忠,但绝在望中刚升起廉耻之心,崔夷玉又当即意识到他不该有人的情绪。

一个工具,凭何有欲望和廉耻之心呢?

崔夷玉的大脑一片空白,皎白的脸上出现了乍然的空洞,耳畔带着讥讽的调侃、太医的瞩目都在眼前变淡,在无尽的混乱之中,眼前倏地出现了少女的身影。

她在悬崖下的泥泞中求救,在他背上喘息,被他扶着手报仇,装作发现不了他的乖巧笑容,小心翼翼地朝他伸出手,流着泪说着他不是物件……

她在说喜欢。

不是对着太子,而是对着他一个无足轻重的替身暗卫。

崔夷玉呼吸一促,漆黑的眼眸如若失神,刚饮完鹿血本就血脉贲张的身躯一颤,庞然的背德感刺穿了他的心肺,将他伤得体无完肤,然后这初回不受控的身体却在颤抖中狼狈地倾泻而出。

他彻底混乱了。

十几年来未曾领略过的欢愉如藤蔓般攀上他劲瘦的身躯,让他在密密麻麻的酥麻之中不得解脱。

崔夷玉在空洞之中艰难地缓过神来,不理会二皇子匪夷所思的打量目光,慢慢地穿回他的衣袍。

他可以是肮脏的,但他不该让这份本不该存在的念想和太子妃扯上关系。

然而刚回到宴席上,目光只是碰到林元瑾的发丝,还未见到她的笑颜,崔夷玉就如栖息夜中的野兽骤然碰到曦光,迅速避开了视线,生怕刺伤眼瞳。

他问心有愧,他不敢看。

太子妃是无辜的。

所以在回府之后,听到太子让他守在窗外的明示,崔夷玉如若无事地接受了命令。

崔夷玉何尝不懂太子想让他安分守己的警示。

哪怕太子认为他是工具,也会不断用别的手段来警告他,毕竟再如何说,他也是个活生生的人,这般便是让他亲眼看到太子夫妇圆房,让他摆清自己的位置,不可有旁的想法。

还好,崔夷玉只是在不得已之下初尝了人欲的滋味,未曾犯下错,冒犯牵连旁人。

他还可以平下心,将这段忤逆的记忆放置不管,直至忘却。

崔夷玉心中反覆反覆地说,在太多陌生的思绪冲刷之下,视线再一次地挣扎起来,一寸寸地顺着她金纱般的裙摆往上挪,直至看到她的脸庞。

少年藏匿于见不得光的阴影之中,静静地注视着林元瑾,怕目光亵渎了她,却又无法再苍白地逃开,只轻轻描摹着她的轮廓。

再等等罢。

让这禁忌的黄粱一梦,如烟云般飘散。

太子还没来。

屋内林元瑾已换好了单薄的衣裳,梳起了精致的妆容,她眼尾微微上扬,如一道细细的小钩,软唇朱红,眉心落了金色的花钿。

林元瑾看着镜中的自己失神,反覆地催眠着自己。

该知足了,如今她是太子妃,再如何也比无声无息地死在悬崖下好,哪怕身体受人进犯,至少也是金尊玉贵地活着,总比沦落到贫乏之地因容貌被人百般摆布好。

已经很好了。

她还想怎么样呢?

林元瑾看着镜子旁的香烛一点点熔化,心中的难过与抗拒时俱增,连熏香都变得前所未有的甜腻,她不得不控制着呼吸,以免难以抑制的反胃感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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