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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着股下一刹就要迸裂的脆弱感。

他艰难地抬起头,漆黑的眼瞳空洞无神,望着关切的皇帝,本能地问出了一句话。

只是因喉咙长久不用,在几近失声的情况下声音如同被灼伤般嘶哑,但依然用力地开口。

“太子妃,在哪?”

第44章 转醒

“太子妃,在哪?”

崔夷玉望着皇帝,迷惘地问道。

他醒来时环顾四周却不见林元瑾的身影,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如坠冰窖,浑身寒凉。

眼前金碧辉煌的宫殿美轮美奂,恍如囚笼般沉沉压下,无疑意味着他失去意识的时间长到足以跨越秋山猎场到京城的距离。

那林元瑾呢?

崔夷玉清清楚楚地记得,他在失去意识前都没有放开林元瑾的手,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

她得救了吗?

崔夷玉不敢去想,却难以自控地惴栗不安,既迫切地想要得知林元瑾的安危,又畏葸于听到最不想得到的结果。

求生的本能在抗拒得到林元瑾不幸、他却苟且活下来的结果。

林元瑾死了,他活下来有什么意义?

只是想到这种可能,刹那之间,崔夷玉的呼吸就不受控地急促起来,仿佛寒风割喉,刺刺得疼,却压不住他漆黑的眼底渐渐浮起的戾意,苍白的脸上隐有青筋鼓起。

崔夷玉本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上天若没有给林元瑾留余地,他也不会再有分毫犹豫。

他既为太子替身,又自幼擅记,与吩咐下去就能草菅人命的太子不同,他亲眼见证了太子涉猎过的每一件脏污之事。

崔夷玉自知助纣为虐,犯了欺君之罪,本也没想苟且偷生。

他不会独活,但也要拉着其他人同归于尽。

太子、皇后、林氏……还有林元瑾的遗愿。

崔夷玉站不稳地晃悠了下,瞳仁扩散,浑身颤抖、浑浑噩噩之时,感受着一个个名字顺着唇舌滑过,澎湃的杀意如尖刺般穿过骨骼,几乎要溢于言表。

生念全无,疯狂偏激。

此时的他却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像一把纯粹的武器。

直至一个声音在面前响起,才如天光乍破,打破了崔夷玉如坠魔障的状态。

“太子,担心则乱。”

皇帝搭着崔夷玉的肩膀,哀叹了一声。

他还是初次见太子这般不顾礼仪分寸地发问。

仿佛浑身上下的信念都系于一人,但凡给了一个否定的回答,就要万念俱灰起了玉石俱焚的心思。

若是过去,皇帝大抵会觉得此人贪恋女色,不堪大用,可如今太子先救父再救妻,他只觉得当真重情重义,世间难寻。

“启禀太子殿下,太子妃如今也已转危为安,偶尔能醒,只是意识模糊。”院正跟在皇帝身后,见崔夷玉是这般情态,无比感慨地一拱手。

太医说话向来多留几线,院正既言转危为安,便是暂无无性命之忧。

崔夷玉怔在了原地,周身的危险气息蓦然化为了轻柔的云烟。

“她…没事。”他睫毛颤抖着缓缓垂下眼,如梦初醒般呢喃着,“没事就好。”

只要林元瑾没事。

耳畔狰狞的杂音消失,理智也终于回归。

崔夷玉艰难地挪动起无力的四肢,静静地并拢双腿跪好,低下了头颅,黑色的发丝凌乱丝地落下,手撑着地面就要磕头谢罪:“父皇在上,恕儿臣无礼……”

他动作迟缓而雅致,可哪怕身体强健远超寻常人,从下床开始情急之下的动作对于他现在的身躯而言还是太过激烈。

等回过神来,庞然的痛苦与疲倦感爬上他的脖颈,冒出的汗滴浸湿了满是斑驳血痕的白色布条。

比起高高在上的太子,乍一看他似乎更像刚从牢狱中带出来的囚徒。

不过作茧自缚。

皇帝眼见这重病患要行叩首大礼,连忙扶住崔夷玉的手臂,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摇头叹息:“你这是何苦啊。”

不动不要紧,这一拉皇帝才察觉到如今的太子脆弱如纸,轻得可怕,愈发可怜。

“是儿臣给父皇添乱了。”崔夷玉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精致的脸庞如今面无血色。

皇帝拉着他往床的方向走,堪称苦口婆心地说:“朕知晓你记挂着太子妃,但也不能舍了本身,任性妄为。”

“父皇说得是。”

崔夷玉垂着眼眸,黢黑的眼底若有所思,乖顺地听着皇帝的话坐到了床上。

他已经回过了神来。

只要林元瑾活着,那他就还不能死。

皇后与太子既知两人坠崖,无论事实与否,他们都已不再清白了,他若不在,林元瑾必然会因意外逝世。

可他如何能保下林元瑾呢?

“殿下,请用。”小太监跪在床边,小心翼翼地将温热的药递到崔夷玉手上。

崔夷玉端着药,苦涩的药味扑面而来,棕黑色的药汤微晃,映照出了他的面容。

他骤然入了神。

等小太监再一提醒,才闭眼一口灌下去,温热的苦味充斥在喉管中膨胀,也没能让他眉头皱起。

“人既醒了就好好养身体。”皇帝见崔夷玉喝完药又安静地望着自己,活像讨糖的孩童,心下一软,却仍强硬地说,“等太子妃醒了,你身体无恙,朕再允你去见她。”

李公公守在皇帝背后,看着眼前父慈子孝的景象笑眯了眼,心中对太子的地位也逐渐有了新的定数。

这么多年来,他可是从未见过皇帝这般心软的样子。

或许也正是太子当时不贪恋权势地位的模样打动了久居高位,少见真情的帝王吧。

倒也算患难见真情了。

就在这时,李公公闻见门口的动静,走过去听得前来报信的婢女说话,眼神一变,匆匆到皇帝身侧请示。

皇帝侧耳,奇异地望了崔夷玉一眼,说了句“你在此好好养病,莫要多想”,转身大步就走。

留下医正和奴婢,战战兢兢地劝崔夷玉坐上床,给他重新换药。

崔夷玉没有为难下人的喜好,身躯任凭他们动作,眼瞳却静静地凝望着皇帝离开的方向,恰如一尊雪白玉像。

他瞳孔一偏,望向身侧侍奉的人,平淡地开口:“与孤说说,孤昏迷之后都发生过什么罢。”

少年声音嘶哑又苦涩,却透着不容置喙之感。

……

“太子妃醒了?!”

皇帝走在去偏殿的路上,古怪地反问。

他虽让太医分开了两人的手,却也没有棒打鸳鸯之意,将两人住处安排得极近,不过东西两殿,走几步就到了。

但哪怕是皇帝都没想到,两人分明身体状况和受伤都各不相同,让太医院忧心忡忡了数日之后,却恰好在同一日清醒了过来。

皇帝都开始怀疑他赐婚时看似出于政事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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