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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太子去死。

崔夷玉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动摇这份心,如今当这般荒唐的事发生了,才知这如同将他的脊骨敲碎再重铸,是何等艰难。

可方才在林元瑾轻轻地问出这话时,他本能地想要答应林元瑾。

哪怕只是想,对崔夷玉而言都无比可怖。

以往以来对太子妃的回护是超出了限度,但朝时清醒初因没有见到林元瑾而产生过想要同归于尽的疯狂,如今想起来都触目惊心。

他能背叛吗?他是不是已经背叛了?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破例了。

或许当他在太子面前第一次撒谎,瞒下他初次救回林元瑾时的事时,就已经没有了回头的路。

“你不必现在回答我。”林元瑾注意到崔夷玉的彷徨,如有切肤之痛无形的在他身上上演,不禁歪了歪头,笑着环住了他的腰,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胸前。

林元瑾知道崔夷玉身上有很多伤,她没有用任何力,只是贴着他,感受着他身上的气息,哪怕大部分都是浓浓的药味,都能给她一股奇妙的安心感。

“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只要他能平平安安地活下来,林元瑾愿意做任何事。

“殿下,姜汤来了。”门口传来一个声响。

“放在门口,你下去吧。”崔夷玉望着自己虚搭在林元瑾背后的手,哑哑地开口。

“是。”

门口的人影再一次消失。

“夜半出行难免受凉,喝几口。”崔夷玉端起桌上的姜汤,搅了搅试了试温度,想递给她,却发现她只是抬了抬下巴,却也没犹豫,直接拿着勺子喂给她。

林元瑾不过喝了几口就摇了摇头,起身站起来:“我要回去了。”

她唇瓣上还有汤水的光泽,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好像半夜这不辞辛劳地跑着一趟对她而言很是幸福。

门口既已没了人,林元瑾也不必再爬窗。

“我送你。”崔夷玉刚起身,就被林元瑾按了回去。

“这几步路啊,有什么好送的。”林元瑾并不是不知情趣,只是看着崔夷玉身上这一圈又一圈的布条实在不忍,用埋怨般的口气,“你赶紧睡吧,明日我不会来的。”

天天半夜翻窗对她来说也是个巨大的挑战。

说完,林元瑾抓了抓衣领,就出门咯登咯登走了。

夜已深,刚逢巡视的人下值,这边也没了守夜的人,她畅通无阻地走到了西偏殿,完美地避开守在正门的婢女。

然后,就在紧闭的窗前撞上了沉默地张嬷嬷。

“……”诶。

张嬷嬷无言地望着夜半归来的太子妃,眼见她脸上的表情变得局促又紧张,像是犯了错却死不悔改的孩子,长长地叹了口气。

年轻人啊。

“姜汤已经准备好了,既回来了就喝了吧。”张嬷嬷领着林元瑾重新从正门进房。

林元瑾承受着守门的婢女瞪大的眼睛,小声地说了句:“刚刚喝了的。”

然后得到了一句冷酷无情的“再喝一碗”的判决。

第46章 皇嗣

“……”

皇帝抬首,看着张嬷嬷毕恭毕敬说完昨夜之事,陷入了久违的沉默。

能把名正言顺的夫妻搞得像偷情也是一种天赋的。

就,这么急是吗?

“太子妃也是担心情切。”张嬷嬷难得干巴巴地说了句结尾,叹了口气。

这事虽荒诞,在上了年纪的人看来,倒是难得的有活力。

皇帝笑了下,虽觉得无奈,眼里却透着宽慰:“他们年纪是还小。”

他总以高要求规范太子,皇家人向来成家早,如今知道两人竟不顾伤势夜半相会,才想起来这两人也不过都才十几岁大小。

这回秋狩出此事故,他毫发无伤,这两人当真是受了苦。

皇帝顾及太子名声,让巡视不察以漏过刺客的武官戴罪立功,寻到了太子,虽迟却也没加以责罚。

可导致太子妃被掳,致使他与太子陷入不义之地的林家女,他可不打算轻轻放下。

早些时候不管,不过是有更关心的事,分不出心思去理会这等小人,眼下一切都好转,也是时候拿出来清算一番。

皇帝不假思索地开口:“礼部侍郎之女因秋狩遇刺之时受惊,于家中缠病在身,林家人忧其身心将其送往京外宅邸休养,奈何天不作美,数日后因病去世。”

很好,很完美。

皇帝虽当初在皇后、太子与太子妃面前承诺,让林琟音与崔辛夷一同进府,可他心底其实根本就不打算让此人真的进太子府。

人若在进府前死了,自然就不算他违诺。

一个会爬妹夫床的能是什么良善之辈?

妹妹当太子妃,姐姐却要去做妾,当真是不知礼数,乱了纲常。

皇帝之前没闲心去料理,如今刚好有了一个让她去死的正当理由,干净地处理掉便好,免得日后再污了眼。

皇帝越想越觉得自己体贴小辈。

“陛下,此事许是没那么简单。”张嬷嬷面带犹豫地打断了皇帝的合理畅想。

“怎么?”皇帝挑眉。

哪里还有可以完善的地方?

“老奴听闻坊间传言,说林琟音有孕在身,便遣人打听了下。”张嬷嬷欲言又止,“从她贴身奴婢口中打听得,确有此事啊。”

皇帝面部肌肉不自然地抽搐了下,只觉心中一梗,深吸了一口气,脑子突突地疼了起来,抬手按住头,顿了顿,问,“太子妃可知晓此事?”

张嬷嬷点头:“自是知晓。”

“她怎么说?”

“陛下金口御令,自然无转圜之地,更何况皇嗣不可流落在外……”张嬷嬷说着说着停下了。

皇帝脑袋更疼了。

他当初选的老实孩子…算了,以后再慢慢教吧。

“太子还年轻,他难道缺这一个孩子?!”皇帝不满地说,“更何况有母如此,立身不正之人,孩子又会是何样?”

还不如就他所想,趁早处理干净,免得之后生出其他乱子。

“太子妃向来心善,如今害她之人又是林家看中的嫡女,只怕她有心也无力啊。”张嬷嬷连连叹息,“老奴服侍太子妃左右,自然不好擅作主张。”

皇帝眉头一皱,果决地说:“她不懂你便要教她,她不好做的事你便帮她做,日子久了都会明白的。”

“陛下所言极是。”张嬷嬷笑着应下。

她来就是为这一句话。

“此事你去安排吧,不必避着太子妃。”皇帝点头,刚准备让张嬷嬷退下,就看着外面匆匆有人来报。

“陛下,皇后娘娘求见。”传话的小太监行礼。

皇帝看了眼张嬷嬷,又看向门口,想了想:“让她进来。”

左不过又是太子和崔辛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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