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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陌奚是雌蛇,便又让茯芍对他生出许多崇拜来。
她游回陌奚身边,在水下找到了他的一只手,双手拉着摇了摇,“姐姐,你怎么不游呢,是伤还没有好全?”
姐姐比她大、比她粗、比她长,就连手都比她大一圈。
陌奚的指尖在水下勾了勾,他说:“这是你的领地,我不想冒犯你。”
这片山谷里她的气息相当浓郁,显然是她最喜欢的地盘,陌奚静坐不动,尽量减少自己的气息痕迹。
茯芍听了这话,惊为天蛇,“好姐姐,你怎么能这么好!”
世上竟会有如此善解人意、体贴入微的蛇!
从这一刻开始,她要把陌奚从“姐姐”拔擢为“好姐姐”!
陌奚弯眸,似乎是被她诚挚的夸赞给取悦了。茯芍问他:“外面的蛇都和你一样好吗?”
陌奚没有直接回答。
水下的那只手牵起了茯芍,横在两蛇心口处。
他低头与她额间相触。
“茯芍、芍儿……”他叹息般开口,“你救了我,我才对你特殊。”
茯芍有点受之有愧,“只是偶然而已。”
如果陌奚无法突破结界,如果他昏死的地位稍远那么两寸,那她就够不到他,也无法救他了。
陌奚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克制地退了开去。
他笑着说:“这是救命之恩,不容赖抵。”
“姐姐,你太老实了。”茯芍由衷道,“简直不像是蛇。”
“嗯?”陌奚有些好笑,这话居然轮得到她来说。
“不过你别担心,”茯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不会负你。”
她拉着陌奚的手,在碎金似的湖水上滑开,黄玉的蛇尾在彩霞的涂抹下,像是一条流动的黄金。
她回眸而笑,笑得明朗灿烂,“来嘛,我向你开放我的领地。”
望着笑吟吟的蛇姬,陌奚心下微动。
是何等的钟灵毓秀之地,才能孕育出这样纯粹的宝玉。
他不再拒绝,顺着茯芍的力道随她畅游,掠过他身体的每一缕水纹都充斥着茯芍的气息。
黄昏短暂,几句话之间残阳便彻底西沉,黯黪的夜幕徒留一抹黛紫的余晖,湖水也随着天色暗了下去。
陌奚的蛇尾匿在水下,彻底看不见了。
茯芍与他游了几圈,途中吞了几条大鱼。
陌奚的蛇身埋藏在碧色的水里,隐形了一样,茯芍尾巴一甩,荡起水花,受惊的鱼便往陌奚那侧游蹿,等到发觉水下暗藏杀机时,已被陌奚绞成两截。
茯芍是第一次和同类合作狩猎,效率比自己追逐猎物高了太多。
她破水而出,吞下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激动又欣喜地贴上了陌奚的颈窝,磨蹭他的脸颊下颚。
“姐姐、好姐姐……”她开心坏了,原来这就是有族人的感觉。
她不缺吃的,可爱极了这样的默契。
天地之间不再只是她孤身一蛇,她有了同伴,有了可以分享喜怒哀乐、可以相互依靠的同类。
天光暗了,她看不见陌奚的蛇尾,于是捞起一截,紧紧抱在怀里,生怕这只是自己的一场梦,醒来之后,韶山依旧只剩她一条蛇。
他们靠了岸,茯芍抚摸着那截墨绿的蛇尾,笃定道,“姐姐,你祖居一定是在水边。”
陌奚很配合地问:“如何知晓?”
茯芍爱不释手地摸他的尾巴,“你的鳞片真的很适合蛰伏在草木水泽里。不知是多美的水乡才能孕育出你这样好看的鳞。”
“真好看……”她赞叹着,“叫人想全部拔下来。”
那专注的视线落在陌奚的蛇尾上,陌奚一颤,抿紧了唇,眼尾有些红意。
他被那双琥珀眼顶得蛇尾灼痛,仿佛真的被她一片片拔下了鳞。
幻想中那细微的痛楚令他着迷。
陌奚喜欢这血腥残忍的爱意,比上一世茯芍口中什么奉献、什么体贴要更合他心意。
茯芍捋来自己的一截尾尖,和陌奚的蛇尾放在一起做对比。
“我的族谱上记载,万年以前,韶山是一处荒山,土石裸露、黄沙遍地,所以我们一族都是这样的颜色,可惜现在不适用了。”
陌奚偏头,克制不住地吻了吻她的发顶,“以后你也不需要藏匿。”
茯芍从他的吻中判断出他心情颇佳,立刻贴近了她,趁机讨要:“姐姐,给我你的蛇毒……”
“不行。”
“小气。”
还说什么救命之恩呢……
第十一章
趁着月白风清,又刚刚结下了共同狩猎的友谊,茯芍再次追问起了自己心心念念的话题:“姐姐,来时说好的,给我讲讲你的雄性嘛。”
陌奚并没有和她说好,他只是冲着茯芍微笑。
茯芍认定,那是默认的微笑。
“你想听什么。”已经是第三次了,陌奚无奈地靠着身后的河石,放任自己的蛇尾在水下舒展。
开了春,茯芍就有些躁动。
她反身趴在河石上,支着上身,浓稠的夜色都没能遮住她眼中的炯炯神光。
“什么都可以!”她期冀地说,“就从姐姐一共有几条雄蛇开始说起吧。”
陌奚摇头,“开灵智之后,我就没有交尾了。”
茯芍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为什么!”
陌奚淡淡道,“既开灵智,便不想被兽欲支配。”
茯芍顿时露出敬佩的表情,心想,这就是所谓的鸿鹄之志么,不是她这种燕雀所能领会的。
“可姐姐生得这样美,”她抬手抚上了陌奚的侧脸,濡湿的手指在那张昳丽的脸上留下水痕,月光拂过,冰白冷媚,“总会有雄蛇追逐你。”
翠色的蛇瞳余光微移,陌奚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否认,“似乎有过,我不记得了。”
茯芍发出一声惊叹,大姐姐果然是大姐姐,好成熟、好有游刃有余。
她暗暗记下,如果以后有人来问她有过多少雄蛇,她也要这样漫不经心地说:“嗯,我不记得了。”
虽然她连雄蛇都还没有见到过……
想着,她问了个没有见识的问题:“姐姐,雄蛇是什么味道?和我们很不一样吗?”
她见过雄蛇的图画,却没有闻过雄蛇的气味——爷爷除外,爷爷是爷爷啦。
“没什么好闻的,”陌奚笑着,可眸中不免流露上位者的傲慢,“肮脏、浑浊,且无趣。”
他侧过身来,双手捧住茯芍的脸,让她看向自己。
“芍儿,出去之后,你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外面的雄性都不怀好意。”
硕大的圆月在陌奚身后升起,可茯芍溺在那双剔透翠绿的蛇瞳里,被他挡住了所有月光。
背光的黑暗里,只有这双泛着妖芒的翠绿。
茯芍呆呆地问了一句,“他们和人类一样坏么?”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