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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不退呢。”俞嬴道。

她把这事再剥一层:“若此次我等是正面列阵,与齐人以车乘兵卒拚杀胜了,对方或许也会退。如今,齐军虽被歼灭大部,却会把此次燕军之胜、齐军之败归结于侥幸,毕竟我等不能再决一次桃花渡。”俞嬴省去了后半句,毕竟一直以来,燕军对齐军败多胜少。

看众人皆怏怏,面有忧色,俞嬴扬声:“齐人不知,这固然有君国福祉天地造化之功,亦是我燕军上下一心,不惜性命,奋力一搏之力。这大捷,有一便有二,有二便有三,日后我等让齐人败退的时候有的是呢。”

众人让她说得再次振奋起来,纷纷道:“先生说得是!”

令朔举起酒爵,请大家共饮。

俞嬴也举起酒觚,兵法上总说哀兵必胜,但哀得太过,甚至被打怕了,却也胜不了。总要有些令小君子眉宇间那股劲儿才好。

俞嬴再看令翊,两人四目相对。俞嬴先笑了。

因为处于战时,庆功宴时候并不长,也不可能让爱酒的军将喝尽兴。令朔再祝酒,众人饮了,便散了宴席。

其余诸人都是部将,无需客气,但对俞嬴,这位从前的俞国宗室女,如今的上宾,令朔总要有礼敬之姿。

俞嬴哪能让一军主将相送,忙笑着推辞:“将军请留步。”

令朔再次相让,俞嬴再次推辞。

两人正客气着,令朔身后的令翊懒懒地道:“叔父,翊送先生回去吧。”

俞嬴看一眼令翊,对令朔笑道:“如此,就麻烦都尉吧。将军请归帐。”

俞嬴对令朔行礼,令朔还礼,令翊也马马虎虎地对叔父行个礼,俞嬴便与令翊一同走了。

令朔在后面看着他们,亦冲先生似乎说了什么,翊扭头看他,也说了什么。亦冲先生走路的样子介乎贵女与士人之间,既有贵女之雅,又带着些士人的洒脱,大约是受师门陶染的缘故。翊一副不羁的样子,但令朔总觉得他今日似乎不羁得有些不一样。

谁不曾年轻过?令朔笑一下,又皱起眉,想起宴席上俞嬴说的齐军不会退兵的事。

其实俞嬴就是再客气一次,多谢令翊相送。

令翊扭头:“宴席间,我看先生眼中有些感慨悲伤之色。”

俞嬴笑:“哦?都尉竟看到我感慨悲伤?”俞嬴有些诧异,看来今日真是有酒了,竟然让心中所思所想上了脸。周公说酒不是好东西,果然!

“似先生这种,悲伤却含笑,喜悦却冷着脸,发怒时面色平静,忧虑时一脸旷达,这莫不是师门绝技吧?想来很是难练。”

俞嬴再笑,懒得跟他斗这种口。

“先生为何不答?”令翊执着地问。

俞嬴停住脚,对他叹道:“能让都尉看出来,这项师门绝技,俞嬴真是学得不精,还需多加习练才好。”

令翊:“呵——”

已经到了营帐前,俞嬴再次笑着谢他。

令翊挥挥手,扭头朝自己的营帐走去。

“都尉——”

令翊半转身回头。

“俞嬴有一事不懂,请教都尉。”

令翊皱眉看着她。

“诸人都在欢饮,都尉盯着俞嬴的眼睛看什么?”

令翊愣住。

俞嬴笑着对他颔首,再次作别,走进营帐去。

第6章 生前身后事

列国相争,前方打仗,后方也不消停。像齐都临淄、魏都安邑、楚都郢这样的大国都城中,诸路人马各为其主,各有其道,和纵连横,相互博弈,其中的波谲云诡,用到的计谋,所经的危险,不亚于真正的战场。而这些都城中战场上得来的战果,便化成列国之间路上奔驰的辚辚车马,很快就去往了它要送去的地方。

不出俞嬴所料,从齐国临淄传来讯息,齐国拟增兵,再次攻打燕国。那送信的使者星夜驰还于燕,经过此地时,特意来告知令朔,令其防备,便接着奔桑丘和武阳去了。

令朔请俞嬴及高阶军将们来大帐议事。其实也没什么可议的,想守住新河,路只有一条——请求增兵。世上有以少胜多的事,但不是时时次次都能靠奇谋以少胜多。

“这事旁人不行,终得我去求他。”令朔叹道。

俞嬴和其余诸军将对此也说不出什么。俞嬴对方域其人不熟,实在不好预判。看意思,这位上将军似乎与令朔有些不和。既然要低头求人,自然要做足姿态,越郑重越好,令朔去,确实是最好的。

令朔让除自己外军阶最高、资格最老的孙黎暂代为将,自己去桑丘见方域。好在桑丘离此间并不很远,很快便能回来。

令朔临行,诸人相送。令朔嘱咐孙黎和几位军将几句,又再次郑重拜托俞嬴:“军中谋略事,就全仰仗先生了。”至于令翊,令朔倒简单:“莫要惹事!”

令翊冲其叔父的背影翻个白眼儿。

俞嬴笑。

众将都回营,各忙各的。俞嬴也回转,她在琢磨近日旁敲侧击与众军将打听到的诸国之事。

已经过去了十几年,赵武侯薨了,赵国还迁了都;田氏终于篡了吕氏的位,如今的齐国国君是田和的嫡长子剡;楚国革新变法,旧族却把革新之臣射死在君王灵位之前;中山复了国,给赵国好大一个不痛快;之前三晋交情勉强还可维持,如今还不如自己身上这件袍子结实……

总地说来,征伐越来越多,年年打,家家打,打得越来越狠,越来越不讲道义……真真正正的大争之世。

“先生又在沉思默默了。”令翊紧走两步,赶上她。

俞嬴扭头打量他。虽然已是春日,但还有些凉,这位却已经穿单衣了。俞嬴的目光从他英气的眉眼下滑到高挺的鼻子、红润的唇、方正的下颌,再到颈间的喉结、因操练而汗湿的衣领和宽阔的胸膛,又在劲瘦的腰身和两条长腿上扫了一圈才回转,看向远处的青草地,真是一片大好的春光啊。

令翊清清嗓子:“先生看我做什么?”

“都尉刚才不是说俞嬴沉思默默吗?都尉就是我所思之人。”

令翊绷住。

“俞嬴就想啊,都尉到底做了什么,让将军临行还嘱咐‘莫要惹事’?”

令翊松了下来,抿嘴,双手抱着肩,扭头看她。

俞嬴笑起来。

令翊也笑了,放下手臂,用脚踢一下草地,掐起一根长草茎在手里捻着玩。

两个人站在大营空地上,一起看向新河和对面的山坡,更远的地方是弱津城。

令翊突然问:“先生与埋在对面山坡上的公子景嬴很熟悉吗?”

“算不上很熟,公子过世的时候,我不过才几岁。”俞嬴摇头。

“那为何专程来祭拜?”

俞嬴笑道:“不过是顺便罢了。俞嬴无家无国之人,四海飘零,恰好走到此间。听说公子埋骨于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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