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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也不过互相说?了这么一句话,但说?了这句话,俞嬴心里就安稳了。
很快,时辰到?了。不是征伐对?敌,不用大祭,不用衅旗鼓,但该有的一些仪礼还是有的。战乐响,令翊正甲胄,手?搭在剑柄上,神色肃然地点兵,申明军纪。
令翊年岁不大,却也算久经沙场了,虽眼前的并不是什么精锐的百战之?师,但经他这些天?的整顿,军容很是严整,甚至看起来有些肃杀。观望者中便是刚才最嬉皮笑脸的世家子也庄重起来。
这个时候,众人都再次意识到?,翊,长羽,他是一名将军。
看他如?此,俞嬴有些欣慰,他本来就是驰骋沙场的将领,合该去保家卫国,建功立业,只是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
令翊带着这支押运辎重之?军上路了。他回头?看看众人,目光贪恋地在那个颀长却略显瘦弱的身影上多停驻了一下?,随即便正过头?来,挥动马鞭,往前行去。
俞嬴送别令翊后,亲去见大司空韩嘉,谈完河务事,接着回到?府中,又见了学官荐过来的几位士人。
前些时日相邦燕杵回燕都祭祀时,俞嬴接管了一些他的事,如?今已交还回去——哪怕如?今与老叟和睦得很,但权责该分明还是要分明。相邦管邦治,统帅卿大夫,俞嬴则主管改制革新?。自然,中间有不少交叉之?处,需要两人协同?办理?。老叟性子倔,但人品不错,又真心希望燕国好,一旦放下?成见,其实颇好相处。
俞嬴主管的事情中就包括招贤纳士。燕国发布招贤令几个月了,虽暂时还没?有前两年临淄的盛况,但渐渐也有燕国内外的贤者士人前来。
与魏、齐等国的做法类似,来投奔的士人们可在泮宫自由出入,听泮宫中的先生讲学,于燕国国政可不治而论,有意出仕于燕的可通过学官去见司勋,司勋考校筛选后将之?推荐给太傅俞嬴,俞嬴见过,择其优者荐给燕侯——有名望的大贤自然不在此列,那是需要去拜会求请的。
这阵子,学宫中渐渐热闹起来。水土不同?,民风不同?,燕国边鄙之?国,地近胡戎,燕人性子慷慨,桀骜难制,多游侠之?士。燕国虽为召公封地,是如?今所余不多的周姬姓国,卿大夫们于诗书礼仪上却没?那么看重,故而学宫冷落,就学的世家子不多。学宫中像这般人来人往,大概是礼崩乐坏后几百年没?有过的事了。
与齐国泮宫不同?,燕国泮宫外面地方宽大,故而只需修葺扩建,不必择址新?造,修起来要比稷下?学宫快得多,很快就要完成了。做完这事,大司空及其手?下?众官吏正可腾出手?来,全力修河治水。
俞嬴想起齐国治水。齐的治水因战被?迫中断,这阵子估计田向又重新?操持了起来。当?今列国有大有小,有强有弱,看起来情势各不相同?,但细究就能看出,痼疾是差不多的,故而改制革新?的路数也很相似——只是有的早些,有的晚些,有的成得多,有的成得少,有的一事无成,被?掐死在了半路上。
燕国革新?变法无疑是晚的,俞嬴希望它不是被?掐死在半路上的。
土地赋税改制、鼓励耕织,充实仓廪;定合于燕国、合于时世的法经;招募贤才,整顿吏治,撬动一潭死水似的世卿世禄;奖励军功,整治军务;还有修河治水、教化黎民、推行郡县……事情几乎多得数不过来。
俞嬴告诉自己,不能急,先捡着最紧要的做。把?前面的走踏实了,后面的才不会崩塌。有些事或许自己毕生都没?有时机做或是做不成,但能为后来人铺铺路垫垫脚也是好的。
当?前最紧要的就是做了一半的土地赋税改制。皮策做事拚命,相地推进得颇快。再招纳一些贤才帮他,等将燕南主要的地方完成,就该公布新?的土地赋税之?制了,到?时候恐怕还会有像塌桥暗杀之?类的事……
俞嬴忙了一天?,有点累,伏在案上,闭目养神。侍女以为她睡着了,拿过一件寝衣搭在她身上,随后便静静地退了出去。
两个侍女在门外轻声说?话:“家主太辛苦了。要是将军还在都中就好了,能劝劝她。”
“将军哪劝得了咱们家主?”
“家主心肠最软。将军撒个娇,家主肯定就依了。”
“……说?得也是。”
俞嬴伏在案上,想像令翊撒娇的样子,不由得笑了。
第104章 税亩之制始
入冬前,泮宫建成,来武阳的士人?越来越多,且有两位是举世闻名的贤者,一位是?研习黄老的陶子,一位是儒者郑子。这两位算是俞嬴的老熟人?了?。当初先齐侯无道,两?位贤者在邹子之后先后离开齐国,又先后游于赵,在邯郸遇见。
两位贤者都与先赵侯章话不投机,认为赵侯章与齐侯剡一样,“不修德行,性情暴戾”。但因先是赵、魏、中山的一场乱战,后面紧接着又诸侯并伐齐国,到处都在打仗,外面太乱了?,他们一直滞留邯郸。陶子还大病了?一场。等他?好了?,已经秋去冬来。
听说?燕国在招贤纳士,有俞嬴从前在齐国泮宫积累的名望和好人?缘,有公子启守礼好学的君子之姿,两位先生没什么犹豫,便来了?燕国。
俞嬴和已经册为太子的启亲自出郭相迎。
等陶子和郑子见了?燕侯,两?人?对燕国就?更满意?了?,都觉得这次大约一时半会儿不会挪动了?——燕侯面貌清臞儒雅,言谈有礼而不虚假,与齐侯剡、赵侯章很是?不同。
燕侯师事两?位先生,但这二?位都无意?出仕,愿效仿当年的卜子夏在武阳设坛讲学。
陶子先开?讲。当日,燕国泮宫中士人?学子云集,燕侯、太子启及太傅俞嬴也都来了?。燕国新泮宫的讲经堂很是?宽大,能容纳千人?,构造又很巧妙,讲话的人?并不用大喊大叫,众人?就?能听到。
陶子在台上讲 “无为”,说?“无为而无不为”,说?“无为”是?天地之道,是?安身立命之本,也是?治国之纲,说?“常以?无事,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所以?“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故当少征伐,薄赋敛,去苛政,让民修养生息……1
燕侯、太子启和太傅俞嬴都听得很认真。
俞嬴觉得陶子所言很有道理。有自诩高贵者将民比为草芥,言其渺小,俞嬴觉得如果这个比方还有一丁点儿道理的话,那就?是?民有旺盛如原野之草的生机。只要没有战乱,没有天降的大灾荒,当政者不祸害、不折腾他?们,破败之地不出几?年便有袅袅炊烟、鸡鸣犬吠、农人?暮归的和乐景象。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