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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做的?”
面对老师傅的打量,叶芸到底还是怕露怯,羞涩地说:“第一次这样缝。”
张裁缝盯着绵密的针脚,眉眼慈祥地说:“手很稳。”
叶芸同她道别后,张裁缝拐进?另一条巷子,叶芸却?迟迟没有离开,望着张裁缝的背影,忽然有股冲动,脱口而出:“我明天?能来帮忙吗?”
张裁缝停住脚步,回过头来,稀疏的月光照着她佝偻的背,眯眼笑道:“我可给不了你多少工钱。”
叶芸的眉眼舒展开来,脸上有了笑。
张裁缝同意叶芸过来做学徒,虽然拿不到什么钱,但?每天?有个奔头,对叶芸来说也?是高兴的。她回家跟佟明芳说,佟明芳一开始还不乐意她跑去裁缝店,后来张裁缝拎了鸡蛋登门,佟明芳才松了口。
张裁缝愿意上门为叶芸解围,一来是店里的确人手不够,难得碰上这么勤快伶俐的丫头;二来她多少了解叶芸的遭遇,心?疼这年轻姑娘。
不过叶芸刚过去的时候,张裁缝待她还是严厉的,有时候故意看她出错,让她拆了重缝,磨练她的性子。干这活,性子不沉干不好。叶芸也?没辜负她,一遍遍拆,一遍遍缝,没有怨言,反而有时候还能给张裁缝带来惊喜,缝出新的花样来。日子就在这绵延的针线中溜走。
叶芸都想好了,跟着张裁缝后面学会本事,以后回老家给人做衣裳也?能养活自己,这样就不用嫁人了。
叶芸忙起来后就不能常去供销社了,最后一次去的时候,她告诉马建良,她后面都待在张裁缝那?帮忙,腾不出时间了。
马建良听闻后,着实为她松了口气:“我还在想你后头怎么办呢,就不说你那?个婆婆,她大儿子也?够你顾忌的吧,这下好了,你白天?找个事做,等你家人那?边来消息就能脱身了。”
叶芸敏感地捕捉到这句话的意思,这不得不让她起了疑心?,唯恐外?面已经有了不好的传言。
她留了个心?,多问?了句:“我为什么要......顾忌闻斌大哥?”
马建良愣了下,反问?她:“你不知道他的事?”
叶芸面露疑惑:“什么事?”
马建良拧起眉盯着叶芸,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跟她说实话,见叶芸一直等着他回答,到底是老乡一场,也?不想随便搪塞她,心?一横,说道:“他杀过人。”
叶芸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了下来,眼里掀起一阵骇浪,却?努力压制着声线:“杀人是要偿命的,他还能好好的?”
“他劳改过两年,怎么出来的就不清楚了,这事周围人基本都知道,我跟他家不熟,也?是听说的。”
走出供销社,灼烈的阳光顶在头上,叶芸却?打着寒战,心?口控制不住泛着冷意,很多之?前想不通的事情如潮水般向她袭来。
“当初分?房,闻斌大哥不在家,闻斌又是未婚,只能分?到两居室。后来闻斌大哥回来,大的房间就隔成了两间。”
“他以前出过事,伤得不轻,其他地方恢复得差不多,断掉的那?条腿没法跟从前一样,又从厂里下来,总之?......之?前说的姑娘黄了,他回来后可能也?没想再找。”
“大哥去哪的?”
“......出去待了段时间。”
佟明芳的无奈,闻斌的闪烁其词,仔细回想,大家都在避讳提起白闻赋的过去。小六子眼神躲避,李燕花容失色,孙宝国脸色骤变。筒子楼里的人每回遇见他不是绕道而行,就是战战兢兢,没有人敢跟他起冲突。
唯独那?次孙宝国提把铁锹下来,看见白闻赋后吓得手软。那?天?叶芸感觉到了不对劲,所?有人都在用一种?警惕甚至忌惮的眼神盯着白闻赋。
“因为我不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
他告诉过她答案,在很久以前,就告诉过她。
那?些记忆反复在叶芸脑中震荡,验证了马建良的话。这个事实太过于残忍,将她脑中的白闻赋割裂成了两个不同的他。
一个沉稳周全,而另一个嗜血凶残。
叶芸不知道是怎么走到楼下的,她的意识被抽空,五官拧在一起,眉眼间始终凝结着一抹沉重。
白闻赋靠在走廊抽烟,目光落向远处走来的娇小身影。她走的很慢,脚步彷徨置身迷雾。
似是感应到了什么,叶芸抬起头来。
煤炉燃着,身影穿梭,嘈杂的交谈声,柴米油盐熏染的走廊。
隔着人间烟火气,他们遥遥相望。
第19章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 当初佟明芳托人跟青溪村的杨婶搭上?线的时候,并未告知媒人闻斌大哥的事。她嘱咐闻斌也不要说,要是给女方?家里知道, 恐怕会有想法, 毕竟周围人对他们家都是避之不及的态度。
一年多后,叶芸还是偶然知道了。对于一个前?19年都生活在淳朴环境中的姑娘来?说,这样骇人听闻的传言给她带来多大的冲击可想而知。
尽管她的内心正在上演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战,但生活依旧。
过了四月天, 姑娘们又换上鲜艳的薄衣,近来?裁缝店活多起来?,叶芸总是忙到天黑。
好?多次她回来?晚时, 走到楼下都能瞧见白闻赋靠在?走廊抽烟, 有时候不经意间她抬头跟他视线撞上?,他都会淡淡地瞥开, 整个人像是笼罩在?谜团之中,让叶芸看?不真切。
天气变暖后, 楼里的男人吃完晚饭没事就喜欢下来?溜达。以?前?闻斌遇难的消息没传开时,他们只会多瞧上?叶芸几眼,闻斌走后,他们看?叶芸的眼神愈发肆无?忌惮。
换过季, 叶芸穿的单薄了些,娉婷的身姿被他们看?在?眼里, 言语间更显轻薄, 当着她的面就一声声“小寡妇”的叫着。
俗话说, 寡妇门前?是非多, 无?论是说是非的,还是惹是非的。特别是叶芸这样的姿色, 看?着纤瘦柔弱,春衣一换,又?饱满玲珑。介于少女和少妇之间的诱惑让怀着鬼胎的男人想入非非,恨不得背地里跟她来?上?一段似水柔情。
几个男人凑一块儿荤话不断,聊起白家小媳妇儿,都说她没娘家人在?城里,白家那老太婆现在?也不怎么管着她,给她跑出去做学徒。大家话赶话说哪天晚上?到路口堵叶芸回来?,玩笑话说得口无?遮拦,这些男人脑子里有没有想法不知道,但真事没几个人能干得出来?。
不过也有人例外?,藏着色心壮了色胆。
这天叶芸像往常一样忙完回来?,外?头春雷阵阵,才傍晚天色就暗了下来?。她一路小跑还是淋了点雨,削薄的衬衣沾了水贴在?身上?。
刚跑进楼道,黑暗中突然蹿出个人影从后面将她脖子一勒,捂住她的嘴将她连人拖进深处。
这筒子楼的一楼有个类似天井的过道,过道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