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伶仃,就连骨节也因用力而格外突出。
她一定很害怕吧。
可亦泠终究还没转醒,眼?下更重要的,是她哥哥的身体?。
如大夫所说,即便是个壮年男子,也难扛住那寒冬腊月的湖水。
而谢衡之自西山回来,还未合过眼?。
谢萱轻轻叹了口气,半蹲到床边,拽了拽他的袖口,嘴巴张张合合,示意他去休息。
谢衡之却没说话,只是单手?接过药,仰头饮尽,将?瓷碗搁回托盘后才开口道?:“你回去吧,让母亲也早点歇息。”
谢萱还想表达什么,手?上比画着,谢衡之却没看,只朝她抬了抬下巴。
谢萱无法,只好又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待她合上门,屋子里又变得静悄悄。
此时亦泠似乎有低低呓语。
谢衡之正想俯身靠近去听,抓握他手?掌的力道?突然一重。
亦泠的呓语忽然急促,随着重重一声“救我”,她猛然坐了起?来。
猝不及防看见谢衡之的脸,四目相对之时,亦泠瞪大了眼?睛,仿佛还沉浸在梦魇里,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谢衡之:“魇着了?”
亦泠没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谢衡之。
梦境与现实在眼?前交错,她一时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她的臆想。
直到耳边虚幻的水声退去,屋子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她和谢衡之的气息声。
昏死?前最后一刻的记忆在脑海里清晰重现,那个将?她从水底拽上去的人,和眼?前这张脸,严丝合缝地重合了。
她喃喃张口,说出了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为什么救我?”
谢衡之似乎也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你是我的妻子,我不救你谁救你?”
他的神情里没有丝毫的遮掩,语气自然到仿佛在回答一个平常的问题。
所以亦泠相信他说的是实话,可是——
“若我不是你的妻子呢?”
在惊恐的梦魇中转醒,亦泠的脑子几?乎空白一片。
她自己都?不知为何要问这么一句。
在她话音落下后,谢衡之也沉默了。
他似乎从来没考虑过这个假设。
若亦泠不是他的妻子呢?
他看着眼?前女人的眼?睛,凝神片刻。
“会救。”
他的声音不大,一个字一个字落在亦泠耳边,久久回荡。
不,这不可能。
根本不可能。
想起?胸前锥心的痛感,一阵凉意蔓延心间,让亦泠从他的眸子里回了神。
他心肠好不好,亦泠比谁都?清楚。
两人就这么看着对方的眼?睛,没有说话,谁都?猜不到对方的想法。
就在这时,曹嬷嬷推门而入,站在外间问道?:“夫人可是醒了?!”
没等里面的人说好,曹嬷嬷探头进?来看了一眼?,亲眼?瞧见亦泠已经坐了起?来,顿时激动得直抹眼?泪。
“夫人您终于醒了!您可吓死?老奴了!冬日?里那么冷的湖水,也不知您怎么捱过来的!”
对,湖水。
那些惊恐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亦泠的脑海,她顿时顾不得其他了,后怕阵阵袭来,她忽然倾向谢衡之,急迫地说:“我不是意外落水,是有人要害我!”
“我知道?。”
谢衡之的声音波澜不惊,却泛着森森寒意,“在查了,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一定要查出来!”
亦泠激动得全身都?在发抖,“一个都?不要放过!”
谢衡之说好,人却没动,目光凝注在亦泠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亦泠:“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啊!”
他垂眸:“那你先放开我。”
亦泠顺着他的目光往下一看。
她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竟然一直抓着谢衡之的手?,不曾放开。
愣神片刻后,她像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一般,猛然撒开自己的手?,而后面不改色铁骨铮铮地看着谢衡之。
“你怎么乘人之危?”
谢衡之:“……”
水里泡了这么久,嘴却还是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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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泠虽然醒了过来,但?只是暂时的。
她如今的身体?状况无法支撑她清醒太久,所以大夫赶紧来号了脉,施了针,并将?一大碗黑乎乎的药汁给她灌了下去。
嘴里充斥着苦涩的味道?,亦泠靠着床头,目光呆滞,不知在想些什么。
曹嬷嬷在一旁瞧着,心想她家夫人这名字改得实在不好。
“岭”字改为“泠”,一定是被克住了,连着两回险些被水收走了命。
若亦泠真出了什么事,她就是死?一万次也无法向商夫人交代?。
“夫人一定吓坏了吧?”
她哽咽着说,“自大人把您从水里救出来,您就没撒开过手?,可见昏迷中也在害怕。”
亦泠:“……”
她本来都?要忘记这一茬了,又提。
转头看了看屋子里的人,亦泠定了定神,忽然发现少了一个人。
落水的恐惧充斥了她所有深思,差点忘了在马车里还经历了更凶险的一幕。
“锦葵呢?!”她急迫地问,“还、还有那个马夫呢?”
“锦葵摔伤了手?臂,在她屋子里养着呢。”
曹嬷嬷顿了顿,“马夫他……已经没了。”
听到曹嬷嬷的答案,亦泠浑身经脉都?似被抓扯了起?来。
马车是沈舒方指来的,当时亦泠想着人家是太子妃的人,上车前就特?意让锦葵给了赏钱。那马夫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一个劲儿地哈腰道?谢,还嘀咕着晚上给女儿买新衣裳去。
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死?在了自己面前,亦泠一时间实在难以接受。
究竟是谁要害她?
又为何要如此毒辣,连无关的马夫都?不放过?
亦泠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比起?落水,这个歹毒的凶手?更为可怕。
她甚至都?不知道?,这个凶手?为何要她的命?
这一回她侥幸捡了一条命,那下一回呢?
亦泠越想越害怕,连谢衡之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此时已近黎明?,是夜色最为浓稠的时候。
亦泠侧卧向墙面,裹着被褥,又蜷缩着身子,谢衡之没让人点灯,便只能看见那道?瘦弱的影子,仿佛一碰就会碎。
他极轻地躺了下来,一如往常那般平躺着,宽大的床榻似有一道?无形的界限,两人各自心知肚明?,从不越界。
可今夜的亦泠一直在发抖。
即便程度很轻,他也能感知到。
谢衡之盯着漆黑的上空,无声地叹了口气。
而后侧过身去,靠近了蜷缩在被褥里的亦泠。
原本亦泠并未完全睡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