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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他动作越来越慢,最后停了下来。
“弄好了?”
他迟疑了一下,道:“不如剪了吧。”
郑曲尺愤然挡开他的手:“剪你个头,我的头发怎么你了,你就要剪了它?不就是乱了点吗?理理不就顺了?”
三分钟后,郑曲尺伸手:“剑拿来。”
宇文晟:“……”
最后,郑曲尺的那一头卷毛还是保住了,宇文晟将她带到了自己的帐中,手上沾着水一缕一缕替她将毛躁打结的发丝理顺,过程中但凡一扯痛她,她就呲牙咧嘴,但她不会吭哧出声,全程靠忍。
她这一头的毛发也不知道多久没有好好打理过了,她平时就是随便束紧了扎起来,有时候忙起来能记得吃饭就不错了,关于生活上的琐碎之事,她向来得过且过。
要不是看到了宇文晟,想起了自己还是一名有夫之妇,一国上将军夫人,还有所有人见到她,都愣是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她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这几年的外在形象有多糟糕。
晒黑就算了,还邋里邋遢……
宇文晟问她:“你不是在京里忙着修苍陵大堰,怎么会突然过来了?”
“不是突然,其实在半年前就打算要过来一趟的,只是我想,光过来个人有什么用……对了,你的伤怎么样了?”她问他。
光过来个人有什么用……或许对别人无用,但对于宇文晟而言便绝对是良药了。
但这话说出来,估计她也只当玩笑话来听,而宇文晟或许也不想将这些事当成轻佻的言语道出,便懒声道:“死不了,现在也已经好了。”
一听这句话,郑曲尺就想起当初他死活不肯吃阿兄做的饭,将自己的身体不当一回事,饱一顿饿一顿的时候。
“你总拿自己的身体不当一回事,年轻的时候你就使劲作吧,等老了我看你怎么办。”她不自觉数落道。
宇文晟睨她:“不还有你吗?老了,你便嫌弃我了吗?”
郑曲尺一听这话,不由得打了个激灵,打住打住,好端端的话题,怎么一下就变得这么奇怪了?
一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便只能道:“我、我那边的工程已经进行大半,由他们先看这一段时日问题不大,但我也不能久留,这一次过来,一是想看看乌堡是怎么个情况,怎么叫你们久滞不归,二来是想给你们送些吃的用的过冬,别苦熬了,打仗守卫边疆本就艰苦,我会努力赚钱,不叫咱们的战士再冻着饿着了,三来,是有一个想法想与你商议一下。”
宇文晟听着她嘴里喋喋不休,竟莫名有一股打从心底里涌上的倦意而至,似安心、似依恋,他将下巴轻轻靠在她的肩头,但没有将全部力量压在她身上,郑曲尺一动,就被他制止住了。
“我好累,借我靠一下,就一会儿就行了。”
他嗓音低哑磁性,带着呢哝的柔软与倦怠,骚动着郑曲尺敏感脆弱的耳颈。
她不自在的偏了偏头:“你也会累,我还以为你是铁人做的,这么多年了都不肯回去。”
“我当然想回去……”
可他不能,因为他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
郑曲尺听着他的语气不太对劲,她抿了抿唇,轻声问道:“你是不是病了?”
宇文晟睫毛微微弯起,眨动几下,哀怨问道:“都这么多年了,你还生我的气吗?”
一听这事,郑曲尺当即板起脸,十分有原则性道:“先不提这件事情,我要保持平静的心态与你先谈一些正事。”
“什么正事?”
郑曲尺似在组织着一些语言,但最终她还是以最朴素直白的话说出:“我想让你在七国之中随便挑一个国家开战!”
第357章 开诚布公
“开战?”宇文晟并没有因为郑曲尺这一番可谓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话而神色失常,反倒有一种顺从着她的意思去思索的意思:“你想怎么开战?”
郑曲尺一说起这个,便转过身,正襟危坐起来:“以前都是邺国承受别国的欺辱压榨,但这一次咱们邺国主动发起战争,你不是书信与我常聊边关之事,常叔也与我分析过,蛮夷部落时常骚扰边境,官兵驻守与剿灭,便如治水一途,经防不圩堤,迟早会溃决。”
“嗯,说得很好。”他笑意盈盈地凝视着她。
郑曲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我认为,与其防,不如主动出击,蛮夷欺我邺国势弱,便如其它六国一般,我便想着干脆抓住这一次机会,给九洲诸国一个严厉的警告!侵我国者,绝不容怠,哪怕殊死一战,亦要展我国威。”
她说得很是振奋与用力,仿佛这些话已经酝酿在心底许久,今日一吐为快,以往她怜其工匠处处受歧视,后来见识过更广阔的地方,她便哀其国家不争堕落,悯其百姓陷于苦难无法自救……
她不伟大,可以说是宇文晟一步一步将她推至到如今这个地位、这个处境的。
这些时间她时常会回想过往,他不曾坦露与交待的那些过往。
她会想,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便计划着想要她一生的?
他想要她陪着,她不乐意,他便拿一个国家来“绑架”她,为了让她与他一起去面对这个千疮百孔的邺国,为此他都私下都做了些什么?
或许他一开始给过她选择,选择做一个小人物,去当一个拥有自由、拥有自己一片小天地的普通人,只可惜命运却没有给她选择,无论怎么走,她都会被推到他的面前,然后落入他的“掌心”中。
她挣扎过了,“和离”是她曾一度执着坚持的想法,她以为没有了他,她就能够生出翅膀,翱翔千万里的天空,但他却以事实告诉她——不能。
他以一种绝对深刻而狠的方式叫她失去了他,同时也是将血淋淋一般的残酷世界展示在她的眼前。
在她彷徨无助之际,他又将“矛”与“盾”通过离开的方式送到了她手上,让她在失去了他的庇护同时,自己也拥有了武器与护盾。
这个时候的她,终于从被守护者,变成了守护者。
她曾经的如履薄冰,变成了坚实坚定,她有了力量,有了自信,有了自己……是的,这个时候的她,才真真正正的是她自己。
为什么在面对宇文晟与元星洲两人,她的心态截然不同?
明明都是她曾经需要仰望的权力者,但前者叫她唯唯诺诺、极力想要逃跑,后者却能够谈笑风声、平等而视之,其实人没有变,都不是什么善类,变的只是她。
她不再像一片被风吹着走的飘零落叶,也不是没有根系的随水而飘的浮萍,她在一点一滴的扎驻进了这片大地,与周围人建立了不可分割的联系,至此她终于领悟了自己的存在价值与意义。
所以,哪怕知道元星洲是易容的宇文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