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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彻底,毕竟上个月消息还是——镖局,江淮水运以及海运三路并查……谁能想到,才过了大半个月,无名岛的位置就能直接被找出来啊!

但现在,后悔也已来不及了,因为史天王已打上了门。

史天王能有如今的这番作为,绝对不是只靠他一个人。小老头手下有很多能人,史天王手下的能人也不少,据说江湖上剑法相当之高明的司徒平已经投靠了他,据说连史天王手下玩贝壳的小孩子,他手中的贝壳击出时,也恍若机簧弩匣中射出的利箭!

至于两位首领头人……不,应该说是八位首领头人,他们的这一战,胜负又如何呢?

史天王七人一体,小老头冠绝天下。

七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并不可怕,七个训练有素,十足默契的人也不可怕,但七个相似到仿佛是克隆体,走路是又默契到仿佛四维虫子的人一齐出现,却能让任何一个见到他们的人都遍体生寒。

史天王的确是人,但他所做出来的事却具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怖与非人感。

而七个史天王的武功都深不可测。

——他就好似一个生了七对眼睛,七双手臂与十四条腿的绝顶高手。

高手之争,胜负本就在一毫一厘之内,以七对一,何其恐怖,如何能有人胜得过他呢?他在完成七位一体的布局时,或许就已立在不败之地了。

而小老头呢?

小老头看上去就普通多了,他如沐春风,慈祥可亲。但他只花三个月,就可将旁人修习三十年都不成的如意兰花手练到精通;化骨绵掌要更加困难一点,但他也不过花了一年;指刀,混元气功这样寻常人一辈子都没见过的神功,他口中说着不容易,但却也已大成。②

他就好似一个包罗万象的武林素材库,那些前人智慧的结晶,那些隐藏在各处的绝顶武功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罗敷打出“藏尽天下武学”的名头来引诱史天王来掠夺,这话其实不是在说谎,只是天下武学不在所谓的“藏书阁”里,而在小老头的内劲之中。

史天王对阵小老头,这该是怎么样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呢?

罗敷并不知道,因为她比史天王晚了一个时辰上岸。

豹姬手下的那个麻子脸副将就在这里等她,告诉她:“姑娘要找的那个叫沙曼的女人全须全尾地被二将军拿住了,现就在二将军的船上。”

“这岛上的人虽然很是精锐,但数量却没大帅手下的人多,现还在酣战。”

罗敷道:“你们的大帅呢?”

副将的目光投向了山坳的某一处。

其实罗敷不用问就已经知道了,因为那一处正在爆发着惊天动地的杀气,足以将靠近的人全部淹没,从头冷到脚。

罗敷道:“我知道了。”

她抬脚朝那方向走了过去。

四山沉烟,星月在水。③

无名岛的山峦上,木叶萧萧而下,落在深红色的湿润泥土上,落在草丛中的七具尸首上,也自小老头的眼前悠悠飘落,被他那只满是皱纹的手捏住。

小老头站在山峦之上。

他刚刚经历了一场罕见的恶战,其惊险,其凶恶都远远超过他过往的经验与全部的想象。

他曾见过许多惊才绝艳,自视甚高的高手,他自认为自己已是当世站的最高,看得最远的武人。

但他实在没有见过史天王这样的对手。

他见过少林的罗汉阵,也见过点苍派的剑阵……于阵法之上,他的造诣也绝对是当世少有的,可七个史天王并不是阵,他们就是一个人。

武功的博大精深,果然不是任何一个人可以穷尽和看透的。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本就是世间最大的真理之一。

经过这一战,小老头才明白,自己过去也是有一点傲慢的,他的确不该这么轻视武林上的其他人。

但他是否还有机会去改正自己的错误呢?

……这很难说。

小老头静静地站在原地,黛色的夜空之中,一朵金花忽然炸开,化作万点星碎,又转瞬即逝,消失在夜空之中。

有人在放烟火。

小老头笑呵呵地道:“姑娘是为了老朽在庆祝?”

罗敷负着双手,从树林里走出来,道:“不是,我是在放信号弹,告诉我的伙伴,史天王死了。”

小老头被罗敷的诚实给噎了一下。

他微笑着,细细地打量着罗敷。

很年轻,很美貌,具有一个天之骄子身上所应当具备的一切特质,天赋好,武功高,年纪轻轻便拥有了很大的名声,又拥有着很可观的财富,她瞧起来很骄傲,也应当为自己感到骄傲。

而她的身后半步的位置,站着一个黑衣的年轻男人,沉默,坚忍,腰间别着剑……还是左手剑,这无疑是个出手狠辣奇诡的男人,以小老头这般见多识广的眼力,也能立刻瞧出这两个人之间那种紧密的羁绊与默契。

况且,这里也不只有这两个人。

……他被包围了。

来者不善——来者当然不善!

小老头的脸上却依然带着和蔼地神色。

他负着双手,笑呵呵地道:“我知道你,小女回家后告诉过老夫姑娘的事迹。这一套如意兰花手小女学了五年,姑娘却能在顷刻之内学至形似,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呀。”

罗敷淡淡地道:“还得多谢九公子的悉心指点,否则在下就像如意仙子的女儿一样,苦练三十年而不成啦。”

小老头道:“哦,他果然教了你许多。”

罗敷道:“九公子还有一门奇异的内功,他身上无论受了多么重的皮外伤,第二天总能恢复如初,这一门奇妙的功夫,是否也是前辈所授?”

小老头笑道:“非也,我这徒儿天

赋甚高,你说的那种功夫,是他自行悟道悟出来的。”

罗敷道:“哦,那我知道了。”

小老头微笑着没有说话——他毕竟是个前辈,前辈在后辈面前,总归是会有那么一点装腔的,他在这个时候本来就不该说话。

罗敷也没觉得这面善心狠的小老头会给她当捧哏,她瞧了一眼小老头,瞧见了他衣服上沾着的泥土与血,还有额前垂下的碎发。

她忍不住腹诽:这般狼狈,还要强撑着面子装什么年高德劭的前辈,真是笑死人了。

罗敷轻轻笑了笑,笑容中带上了些奇异的险恶。

她道:“你该知道是我引史天王上岛的吧?”

小老头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但我不明白你是如何找到这里的,你的动作好像快到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在海上似的。”

他这语气,倒是真的很像是一个在和孙女聊天的爷爷了,很有家常的味道。

罗敷道:“你怎么不怀疑是九公子告诉我的?”

小老头道:“他不会说,他只会很有兴趣地看着你怎么找,但他也不会帮我。”

罗敷的脸上不自觉地浮出了笑意,道:“你比你女儿了解他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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