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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失控,他忍不住上前一把抓住谢恒领子,急促道:“她杀了郑平生,陛下一定会杀她,你把她放了你知道是后果吗?!”
谢恒闻言,冷静抬眸,却只问:“你是因此失态吗?”
李归玉动作一僵,他看着面前人的眼睛,一双眼仿佛是看到他心底,言语直指人心:“因为她除了你,还有人护着她?”
“我有什么好失态?”
听到这话,李归玉艰难扯出一个笑容:“有人帮她我高兴还来不及,我有什么需要失态?”
“你害怕。”
谢恒平静开口,每一个字都锐利如刀:“你怕她爱上我。”
“胡说八道。”李归玉讥笑反驳,“你以为她会喜欢你?她是个大夫。”
李归玉凑上前来,认真提醒:“我比你更熟悉她。她不会喜欢一个可以手剥人皮出卖亲友视人命于无物的刽子手”
“所以你知道她不会爱你。”
谢恒闻之神色不变,只继续道:“她是一个大夫,她生性良善,又怎会喜欢你我这样的人?而你,虎狼之心,与她又隔着家仇,你如今不过就是一次次按着她的头把她溺进水里,然后成为她唯一的稻草,你以为这样,她就会主动伸手抓住你。”
这次李归玉终于没有说话,他端详着谢恒,用凶狠遮掩着眼中薄冰下的情绪,谢恒怜悯看他,只道:“这是你如今唯一能留住她的方式,所以,你不允许其他任何一个人成为她的稻草。”
“所以……”
李归玉终于听明白,他慢慢反应过来,带着血气笑起来:“你想成为她的稻草?”
“不。”谢恒盯着他,平静道,“我要她成为洛水之神,无需稻草。”
听到这话,李归玉呼吸重起来,他看着前面人眼中毫不犹豫掩饰着的狼子野心,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异常熟悉。
他突然想起一个人,一个用死来让他害怕恐惧,如利剑一般高悬……不,贯穿他的身体,将他日夜凌迟着的人。
他克制着动手杀了面前人的冲动,在急促呼吸中慢慢冷静下来。
他蛇一般盯着谢恒,感知到他不同寻常的情谊,肯定道:“你觊觎她。”
听到这个词,谢恒眼中露出微弱的笑意。
他没有回应,抬手拂开李归玉抓着他衣襟的手,转身提弓离去。
旁边密林传来马蹄之声,紫棠领着人急急冲来:“殿下!陛下召您回去。”
李归玉没有理会紫棠,他看着谢恒毫不在意一般远走,盯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声音:“你以为你能救她?”
谢恒没有理会,提步往外,李归玉大声提醒:“谢恒,你乃孤臣,你一身荣辱系于我父皇之身,若为一个女子忤逆于他,他必疑你!她今日就是死局,除了我谁都救不了她!”
谢恒不应,他走进林中,将大弓扔给一直等候着的朱雀,翻身上马。
“护不护得住,”谢恒头也不回,径直扬鞭打马,“那就看我的本事了。”
听到这话,李归玉骤然睁大眼。
一种无端的熟悉感突然蔓延上来,仿佛是在流风岛那日,崔恒将他从箭雨中推出刹那。
不能让他救洛婉清。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一刻想到崔恒,然而他却直觉觉得,今日和流风岛那日一样,如果让他救下洛婉清,有什么东西便会在他们三人之间质变开去。
他不能让谢恒成为洛婉清的稻草,不能让洛婉清另有出路。
她只有他。
洛婉清的身侧只能有李归玉。
他分辨不出谢恒的缘由,他也不愿多想,只在紫棠带着人马冲到他面前时,一把拽住紫棠带来的空马,翻身而上,没有半点迟疑,便追着谢恒疾冲下山。
双方一前一后往山下冲,青崖见状,抬手指了指身后一棵树,笑着吩咐朱雀:“朱雀,把那棵树砍上四分之三。”
“好嘞。”
朱雀闻声松马一跃,抬手一刀劈到树干,只留一点树皮相连,随后几个起落追回马背。
他跃上马时,李归玉一行人刚好冲到树前,大树支撑不住,轰然落地,李归玉不勒缰绳,调转马头,径直转道:“换路,跟我来。”
一行人绕向小路,朱雀回头见状,颇为高兴,向谢恒邀功:“公子,甩开了。”
谢恒应了一声,赞道:“不错。”
三人急急下山,谢恒一到院前,便吩咐朱雀:“领人搜山找人,找到了别往上报,就回后山小院。”
他没有说是谁,但朱雀青崖却都明白,朱雀应声,拉着马带着弓,便转身点人去找洛婉清。
谢恒带着青崖往内院走,如今所有人都还困在监察司中,李宗怕路上有刺客,干脆重兵停在监察司中,等着谢恒回来。
旁边再无他人,青崖终于问起山上之事,跟在谢恒,笑容里带了几分认真道:“公子接下来如何打算?”
“救人。”
“要保她的代价不小,公子考虑好了吗?”青崖小声分析着,“陛下本只是想杀郑平生出口气,顺便借着他的死讯探郑氏的墓地,现下柳司使以这样的方式杀了郑平生,郑家怕是要怀疑陛下有灭族之心,日后郑氏反得天经地义。但现下堂上郑家人还在,郑氏未反,尚有周旋余地,陛下为了自证清白,必定是要用夫人性命安抚郑氏。”
“我知道。”
谢恒一掀衣摆,跨入院中,青崖听谢恒不为所动,不由得多看一眼,又分析道:“就算陛下现下不杀她,等郑氏谋反,陛下平乱之后,如果不想战事扩大,所有世家自危,那必定要杀夫人这位挑起战事的始作俑者,以平世家怨气,夫人今日如此冲动,无论如何,都是死路啊。”
“难道这条路我走,就会有其他结果吗?”
谢恒冷静询问,青崖一愣,随后明白什么。
谢恒提步走向灯火通明的大堂,平静道:“青崖,她只是把我的路,变成了她的路。这本来是我们的计划。”
“她从来不信我能改变她看见的命运,她只想甩开我,和我撇得干干净净,然后说一切都是自己所为,把洛婉清,变成她梦里那个谢恒而已。”
谢恒说着,忍不住捏起拳头,在踏入大堂之时,用只有青崖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又嘲讽开口:“做梦。”
青崖转眸看他,就见谢恒冷着脸,克制着情绪上前,恭敬道:“见过陛下。”
此时堂上满座,所有贵宾都未离开,李宗坐在高处,似乎还未从今日刺杀中回神,面上有些疲惫。
旁边杨淳正给他奉着参茶,见谢恒回来,李宗转头看了过来,张口便问:“追到了吗?”
“陛下,人跑了。”
谢恒开口回应,李宗也不意外。
他看了一眼旁坐上战战兢兢跪着的几个郑家人,想了想后,抬手将手中汤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