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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才拉着妹妹回到娘身边。

孟安然又提起来的心这才放下。

崔瑜也生怕女儿们惹了新弟妹不快。

虽说做大伯子的不好多看弟妹,他也暗暗看了好几眼新弟妹的神情。

兄弟自己出息,各家抢着嫁女,原是好事,可娶的媳妇门第太高,也真叫人怪担心的。

新弟妹分明是娇花软玉一样,被阿珏牵着手的时候,更看着又娇又小,为什么现在坐下,又叫人不由敬重?他倒像见了上司的一般。

偏生不到半个时辰前,妻子才说过他像难缠的婆婆。

崔瑜让自己先多看、少想,过会再说。

孟安然也叫人捧出了送纪明遥的见面礼,是两匹颜色纹样素雅清淡的秋罗。

她笑道:“弟妹别嫌简薄,这衣料还算轻软舒适,弟妹拿去赏人玩吧。”

崔家虽有百万财富,但平常生活并不铺张奢靡,且从库里拿什么也不是她自己的心意,到底没意思。而送多金贵的东西,只怕在弟妹眼中都不过尔尔。只这秋罗是她穿用了着实好的。近两年,令欢和令嘉的夏装有一半是这种料子做下,但也不指望能入弟妹的眼。

纪明遥忙命青霜接过来,又让拿到她面前。

她细摸了摸衣料,才笑道:“我正想做多两条裙子夏天家常穿,这料子正合适!做好了拿来给嫂子看,还请嫂子别嫌我烦。”

“怎么会!”孟安然连忙答应着,“弟妹只管来!”

她心里豁然一亮,又想起了一年前,她到安国公府拜会,弟妹亲自送她到二门,说下次请她一定留饭。

弟妹记得她的家乡,也记得这二三十年她都去到过什么地方。

下次再去,弟妹果然置了一桌酒菜专请她,桌上也果然都是那日说过的徽州菜、苏浙菜、齐鲁菜。

她还记得那些菜的滋味,也记得当时吃得半醉,回家时心里的高兴。

近些日子,她可真是忙昏了头,着相了。

弟妹就是弟妹,嫁来了崔家也没有变,她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纪明遥回送孟安然的也是两匹衣料,再加两个绣娘绣的荷包。

衣料是两匹纹样相同的团花云锦,单论价值,自然比孟安然送的秋罗高得多。

但孟安然再没多心。

她谢过让收下,还笑道:“正好,等到秋天,咱们和令欢令嘉一人做条裙子,四个人穿一样的!”

“好啊。”纪明遥笑着答应,“那就麻烦嫂子了。”

她和宝庆姐姐也每年都做一样的衣服穿!

还不知宝庆姐姐哪日会来看她。

不过,宝庆姐姐说过一句——

“不会打搅你的崔翰林婚假这几日的!”

妻子和弟妹交谈已毕,崔瑜便起身道:“该去祭拜祖宗了。”

崔珏应是。

孟安然先请纪明遥。

纪明遥站起来,想等兄嫂先走,也没想在这时候还与崔珏牵手。

但崔珏主动把手伸了过来。

夫人喜欢牵着手。他想。但在兄嫂面前,自然不好意思,还是他主动为好。

崔瑜一边走,一边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孟安然赶紧暗暗推他。

崔瑜勉强让自己不看,就势也握住了自己的夫人。

阿珏都牵,他为什么不牵?!

他也牵!!

……

崔宅的祠堂设在东路,与正院距离不算远,走路不需小半刻钟。

到祠堂之前,两对夫妻都不约而同互相松开,以表尊重。

崔珏多看了夫人一眼。

夫人看向正前方,神情端肃庄重。

他便也擦干掌心,远远望向父母、祖父祖母和祖先的牌位。

纪明遥不是第一次进宗祠。安国公府的宗祠比崔宅的轩敞壮丽许多,崔宅的更显清幽肃穆。

可她既不认安国公府的祖宗是祖宗,也并不觉得成婚之后,崔家的祖先便也是她的祖先了。

上一世,她叫明遥。

“明”是妈妈和姥姥的姓氏,被她继承下来。“遥”是妈妈起的名字,希望她能云程万里、直飞九天。

直到熬夜猝死前,她都认为她没有辜负这个字。

但她终究还是辜负了。

这一世,她叫纪明遥。

“纪”是她不得不冠在前面的姓氏。“遥”是到太太身边后,她自己选的名字。

她对太太说,她想以“遥”字,永远记住生母。

两世的生母。

就算她还有无限的远志,在这个时代都几乎不可能实现了。更何况,新的人生,她只想好好活着、活下去。

——难道老天还会再厚待她一次,给她第三次生命吗?

可她辜负了妈妈取的名字,却仍然希望保有它。

她希望,妈妈和姨娘,她们还一直都在远处看着她。

但虽然她并不认同各家宗祠,却尊重本时代人的习俗、信仰,更会尊重身边人的长辈祖先。

纪明遥依礼数祭拜、祝祷,余光看见崔珏眼中似有清泪一闪而过,却并未落下。

她原本已想起身,却又阖上双眼。

算来,崔珏的母亲病重时,她大约才到太太身边。太太从前也没带她们姊妹来过崔家,所以,她与崔珏的母亲和父亲都并未见过面。

既没见过,自然没有话能说。

她也并没有祈求崔珏的父母保佑他如何如何。

她只是想,如果人死后真的有灵魂、有仙界、有地府,那她的妈妈、姨娘和崔珏的母亲是否会相遇?

若崔珏母亲有知,是否能转告妈妈和姨娘,告诉她们,她活得很好、很开心?

下次祭拜妈妈和姨娘,她也会祈求她们能转告崔珏的母亲:

她的孩子已经成人为官,长成了一个很好的人。

他会是一个对国家和百姓有用的人。

礼毕。

纪明遥起身。

看见崔瑜走向崔珏,她便没有过去,只与大嫂一同行在后面。

“可惜你没见过婆婆,”孟安然也颇有感触,不禁说道,“她一定喜欢你。”

“是吗?”纪明遥笑问,“嫂子应也是……后进来的吧。”

崔瑜和嫂子的婚事虽然定得早,但他十六岁丧父——那时崔珏八岁、次年春日失母,守孝二十七个月,先考中举人,次年又中了进士,被选为庶吉士,才与嫂子成婚。

“是啊,”孟安然回忆道,“可定亲之前,母亲常接我到家里来。你知道,我家世很不如崔家,当时也难免不安,可母亲——”

说着,她不禁笑了:“母亲待我便如你待我,体贴包容、润物无声,还教了我许多道理。”

“这话我可当不起!”纪明遥忙说。

挽住她的手,孟安然笑道:“我打个比方罢了。我不信你不知道,我从前去安国府上可都紧张得很,只有见了温夫人和你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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