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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看向自己女儿的眼神满是柔和?。

“大丫已经十岁了,咱们该给她想想日后了。”

陈熊想,下?矿太累了,织羊毛的活轻松些,可?也要?整日用眼睛,说不准那日眼睛不好便不能做了……还是管事好,不用出大力?气,也体面?,还能干到老。

可?得能识字会算数才能做管事。他和?三娘再拼命赚钱,也不一定能供的起大丫读书。

陈熊短小的见识里,只知?道他们村子的村正很有钱,可?村正家的孩子也读不起书哩,读书定然很贵很贵。

说不准这是这辈子他唯一有机会能让女儿读上书的机会。

孙三娘也目光柔和?看着自己黑黑瘦瘦的女儿,一咬牙:“我明个晌午跟管事请个假,往娘家去一趟。”

她生了三个孩子,就养大了这一个,纵然是个丫头,可?也是她的心头肉。

甚至她还有比陈熊更大的野心,她不止想把自己女儿送进学?堂,还想给自己家换新房子。

只要?十个人。

“得快些,咱们村里面?和?那边沾亲带故的人可?不少哩,莫让旁人抢了先。”陈熊闷声道,他心里也琢磨着自家还有一个叔父十几年前搬到了东边。

好些年没联系了,不知?道是不是还住在那边,明天得打听打听。

这一夜,夫妻二人躺在吱呀叫的木床上,都没有合眼,睁着眼看着破破烂烂的屋子,听着女儿磨牙的声音,身上被灌进来的冷风吹的瑟瑟发抖,唯一的那件羊皮袄子裹在女儿身上……脑中想的是新房子,大片的土地和?暖和?的羊毛被子。

第二日晌午,孙三娘便告假半日,提了两斤粟到了小溪村。

拉人很顺利。

小溪村这儿也已经听说了胜州那边新开?了许多家工厂,招人,甚至孙三娘也不是第一个来拉人的女儿。

孙三娘没用几句话就把她兄长家的两个儿子,大姊家的一个女儿领了回来。

临走前还招呼了自己年幼时候的小姐妹一家子,带走了她的一儿一女,凑足了五个人。

“王娘子,这些都是我娘家的侄子侄女,劳烦您安顿了。”孙三娘把人带给了纺织厂的管事。

王娘子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好好,咱们都是一家人,我肯定把咱们自家的孩子安排好。”

她接收新工人,自己也能拿提成哩!

王娘子把这些战战兢兢仿佛鹌鹑一样的小溪村人带到了安置点,交给了安置点的管事。

安置点的管事二话不说,先每人发了一碗里面?带着几根肉丝的肉汤和?一个黄馍馍。

“吃饱了再干活。”管事知?晓什么东西能最?快安抚好这些背井离乡的百姓。

果不其然,肉汤一下?肚就有人开?始叫了。

“真是肉汤啊,还有油水呢!”

“馍馍真香啊!”

管事轻车熟路:“只要?跟着我家寿安公主好好干活,馒头会有的,白米饭会有的,肉也会有的……”

第二日,陈大丫便懵懵懂懂入了学?。

“好好跟着学?堂里面?的老师学?习,要?是不好好学?,以后就没饭吃。”孙三娘弯着腰叮嘱着自己女儿。

陈大丫用力?点点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陈大丫这个年纪已经知?道生活的不容易了。

“等我读好了书,就进寿安公主的工坊当管事,孝敬阿娘阿爷!”陈大丫咬牙道。

孙三娘疼爱地摸了摸她的头,“你好好读书,阿娘好好干活,大丫下?次回家说不准就能看到咱家的新房子了。”

目送着女儿进了学?堂,孙三娘才拭了拭眼角的泪水。

不管怎么样,她的女儿总算是走上了比她好多了的一条路。

多亏寿安公主的大恩大德她一家人才能吃饱饭,她的女儿才能读上书啊。

孙三娘攥紧了拳头,心中有一个主意……拉人过来似乎比日复一日干活赚钱要?快多了。

她得再往东边那几个村子去一趟。

意识到拉人过来干活就能瞬间暴富的人不仅孙三娘和?陈熊。胜州就靠着范阳境内的岚州和?朔州,这边又靠近边界线,从这边到范阳境内比从这儿到胜州州府都近,谁家还没有几个亲戚在那边呢。

一场轰轰烈烈的拉人活动在胜州如狂风一般席卷开?。

先是直系亲戚,拉过来先给一碗白米饭一碗肉丝汤就能把人留下?。然后是亲戚的亲戚,朋友的朋友……草长莺飞的时候,整个岚州和?朔州的西部都空了。

还产生了第三百六十六行中介贩子,专门负责从范阳内部的州郡往胜州带人。

中原腹地尚且有很多不入户籍的流民,边关的流民就更多了,流民没有土地,抬腿就能跑,拐带起来一拐一个准。

可?零散跑个几百几千的人也就罢了,一个县里面?就那么十几个官吏,没有监控,也找不出来。

问?题是已经跑了不止几千个人了。

岚州(楼烦郡)和?朔州(马邑郡)人口跑了小一半了,不仅是流民外?流,正经有户籍的百姓也舍家弃业跑,就连更远一些的代州和?恒州都有百姓被专门的中介贩子领着往胜州境内跑。

几个郡的太守一开?始还想着捂住此事,眼见人跑没了捂不住了就连忙把这事报告给了安禄山。

“咱们奏疏上写多少呢?”楼烦太守亲自赶到马邑郡太守府和?他商量。

“写一万人?”马邑太守犹豫道。

跑了肯定不止一万人,单单户籍上数得着的百姓跑了就不止一万人,那些没上户籍的流民更是跑了不知?道多少。

可?肯定不能实话实说,安禄山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去岁他打仗失利却?把罪责推到下?官身上,杀了三个副将?,就连他的亲信史思明都差点被杀了。

倘若让安禄山知?道他们手下?的地方跑了这么多人,肯定会宰了他们。

楼烦太守眼珠子一转:“不妥不妥,还是太多。不妨就写五千如何?正好刚过冬日,就说冻死?了一批,跑了五千,应当差不多就能平账,只要?把户籍上的数目平了便可?,流民就不管了。”

二人商量定了主意,一封奏疏便发向了范阳。

安禄山收到消息的时候,胜州三个月内的人口净流入已经达到了五万人,还都是年轻力?壮的青壮。

“卑鄙小人!”安禄山气地跳脚,拿着奏疏的手都在颤抖,他破口大骂,气的脸红脖子粗。

收到消息的高尚和?安庆绪赶了过来,连忙安慰安禄山。

“将?军何故如此生气?”高尚撸起袖子拍打着安禄山后背给他顺气。

安禄山青筋直跳,把奏疏扔给了高尚:“你看看,李安娘那个小儿作祟,她、她……”

安禄山从来没打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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