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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讶,难怪回到魏家那阵子,府里人看上去都躲躲闪闪地,也没有一个人真心和你说上一句话。

边上的闪嬷嬷都呆住了,“有这种事儿?我在魏家六七年,怎么从没听说过?”

“您老是大门上传话的,园里的人不让和外头的人来往,您想听也没门道。像我们这样还是好的,家里自愿发卖,没什么可说的。那些迷晕了偷出来的,那才叫可怜,来前不知挨了多少打,给打怕了,半个字也不敢说。谁要是多嘴,就活活把门牙敲断,到时候坏了品相,只好卖给屠户做填房……”谷儿说完,忽然想起什么来,忙不迭摆手,“不不不,奴婢不是说大姑娘,奴婢没过脑子……”

如约无奈地笑了,也对,自己眼下不就是屠户的填房吗,说得没错。不过也算是明白了她们俩为什么没人要,实在没什么眼力劲儿,到了人家家里,恐怕要经受更厉害的调理。

眼下内情分辨明白了,心里也有数了,这头的事儿可以先放下,接下来得预备进宫事宜。

她把命妇的那身行头翻出来,仔细整理了一遍,第二天五更时分,跟着余老夫人一同进了西华门。

大礼快开始了,交泰殿左右站了好些人,眼巴巴地等着吉时来临。终于,司礼监的太监站在景和门前甩起了响鞭,“啪”地一声脆响,余韵随着喷薄而出的朝阳,回荡在空旷的广场上。

命妇和王公大臣们按着品级,分批在坤宁宫前御道两侧跪好,听从赞礼郎的引领,向新登后位的阎娘娘行跪拜大礼。

头磕下去,如约趁着这个当口仔细留意了,皇帝只在向皇后授予册宝的时候出现了一炷香时间,后来人退了场,不知所踪了。但她在嫔妃堆儿里发现了久未露面的金娘娘,金娘娘虽然是盛装打扮,面色看上去木木地,人也瘦了一圈。向皇后行礼时,人虽俯下去,脑袋却昂得比谁都高。两鬓的步摇晃动着,撞得她直眨眼,但她神情肃穆,一副不在五行中的样子。如约看着这样的她,一时也不知是该同情,还是该发笑。

横竖这场大典十分繁琐冗长,皇后还怀着身孕,差事很不轻松,也是勉强支应。等到好不容易熬到礼成,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大家暴晒了半晌,终于可以分散到两边的配殿里饮茶歇息,等着中晌的礼宴,和晚间的大宴了。

老一辈的命妇归了座儿,少一辈的都在边上侍奉。如约端了冰盏子给老夫人,回身看见湘王妃,正要和她打招呼,门上有个宫女进来,压着嗓子叫了声“余夫人”。

如约回身看,是金娘娘跟前的丛仙,走上前向她行了个礼,笑着说:“夫人,我们娘娘想您呢,请夫人移步说话。”

如约忙请余老夫人的示下,“婆母……”

余老夫人点头,“该当的,好好叙叙旧吧。”

如约说是,冲余老夫人褔了福身,方跟着丛仙出了曾瑞门。

一路顺着夹道往南,进吉祥门入永寿宫,这宫掖已经被腾出来了,摆设没什么大变化,但冷冷清清,缺了人气儿。

廊庑外,日光像帘幔一样,从屋檐倾泻而下。幽深的槛内,背身站着一个盛装的身影,正仰头打量高悬的匾额。

丛仙把人引进门,金娘娘听到脚步声才回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瞧,雕梁画栋今犹在,只是我不住在这儿了。皇上把我扔到西苑的凝和殿,全不管我的死活,要不是今儿我非要进来观礼,怕是一辈子都走不出那片海子了。你说,他把我塞到那儿干什么,是不是等我想不开,好自己投水自尽?帝王的冷血无情,算是叫他揣摩明白了,我这一腔真情啊,到底错付啦。”

第57章

她的感慨里带着几分看破世事的无奈,口无遮拦得一如既往。某种程度上来说,皇帝也算有心胸,否则就凭金娘娘不避讳守殿太监,这么大喇喇张口就来的秉性,消息传到御前,怕是连凝和殿都住不成,要搬到雷霆洪应殿去了。

如约还是有些替她忧心,她却舍得一身剐。反正已经这样了,再坏能坏成什么样!

“来,坐下。”金娘娘拉了她的手,坐到了光秃秃的南炕上。

仔细端详她两眼,金娘娘问:“你的日子,过得怎么样?余崖岸对你好吗?他有没有欺负你、折磨你?有没有寻着由头和你过不去,打你?”

如约摇了摇头,“我在余家过得挺好的,余大人虽不怎么样,婆母却很好,待我像亲闺女似的。”

金娘娘这才松了口气,“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一直很怕,怕自己造了孽,害你一辈子。现在回想过去,折腾了那么多事儿,半点没落着好。一心想救我爹,最后我爹没保住,还把自己给毁了。”

如约看向她,目光灼灼地问:“娘娘,您后悔吗?没能把阁老救出来,却葬送了自己的前程,您后悔了吗?”

其实这个问题,多少掺杂了自己的情绪。她想看看金娘娘救父未果有没有彷徨,放弃拥有的一切,被打入冷宫,有没有令她产生过一丝懊丧。

金娘娘抬起眼,那双圆圆的眼睛里装着沉淀的绝望。

“没有。”她说,“我要是不管我爹死活,只管自己受用,我这会儿才应该后悔,应该无地自容。爹娘把我养到十六岁,那会儿家家往宫里送人,我也非要进来,我爹当时就说过,我是个缺心眼儿,不该进宫,这话我记了五年。五年间我每常觉得他们看轻我,心里就不服气,我怎么就不能做个让他们引以为傲的女儿?所以我爹落了难,我更要想法子救他,既是为着我爹能活命,也是为了证明自己。”

如约轻舒了口气,这金娘娘虽荒唐,但她那份反哺的心无可指摘。世人攘攘,悲喜并不相通,只有站在同一立场,才能明白其中的千回百转。别人都说金娘娘糊涂的时候,自己却能理解她。到了今时今日彻底失了宠,被撵出了紫禁城,她还能九死不悔,光是这一点,就强过了那些明哲保身的后宫嫔妃。

只是遗憾付出再多,没有回报。金娘娘眼里的光渐渐暗淡下来,垂首道:“可惜我没能把我爹救出来,朝廷定了他五宗罪,命是活不成了,等到秋后就要问斩。”

如约不由感到惭愧,“娘娘让我在余指挥面前说情,我没能帮上什么忙。实则他也没有办法,上头铁了心要整治官场,拿阁老开刀,朝中人人自危,谁也不敢伸这个援手。”

金娘娘点头,“我知道,这是病到根儿上了,任是神仙也难治。不过我娘来见我,说她去瞧过我爹,人没受什么苦,已然是锦衣卫手下留情,我也不求什么了。”说着愧怍地又看她一眼,“就是面对你,我心里过不去,拿你换我爹不挨刑罚,实在对不住你。如约,旁的我也不啰嗦了,只有一句对你说,要是在余家过得不好,你就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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