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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星动了,月在晃。
疼痛褪去,换来了欢愉。
织愉在欢愉中,想起在凡界时:
——在安春山互相依偎的那夜过后,黎明时分,萤火虫散去。
她睁开眼,看着昏蒙蒙的天地,不免失落。
谢无镜被她搀扶起来,道:“没有人烟的地方,萤火总是格外亮。你若想看,来年再来。”
她与他踩着晨露翻山,问:“来年你陪我来吗?”
谢无镜没有回答。
他看起来内敛稳重,实际上一向自信狂妄。
织愉那时想,这可能是他第一次不确定,来年他是否还活着。
织愉:“来年再陪我来吧。除了你,没人会陪我来看萤火虫的。”
谢无镜:“我尽量。”
织愉:“你要说好。”
谢无镜:“好。”
今年,便是他们约定好的来年。
织愉恍惚觉得,他们已经回到了安春山。
他们谁也没有失约。
明月,还是那轮明月。
身边人,还是那个人。
旧年的伤已成过去,今日他的手不再血淋淋地垂在身侧。
他能在这安春山的夜里,抱住她了。
倏然一息凝滞,织愉禁不住浑身绷紧发颤,眼前变得一片空白。
漫天星子在朦胧间都落下来,成了萤火虫。
像去年在安春山那样,她在这萤火的陪伴下,与谢无镜共寝至天明。
第73章 若黄粱梦
她困倦地依偎在他怀中,昏昏沉沉。
他一抽身,她便合上双眼要睡。
她感到谢无镜简单帮她擦了身子,用他宽大的衣袍将她裹住抱起。
织愉虚睁开眼,四下瞧瞧,“我的衣裙呢?”
谢无镜:“脏了。”
脏了,湿了,不成样子的衣裙被他收进了芥子。
织愉懒懒地“哦”了声,把脸埋在他怀中,合上双眼。
呼吸间满是谢无镜的气息。
她听着他的心跳,听着他踩过地上落叶。
黎明微凉的风吹拂,她紧靠着他的身体却是温暖的。
仿佛,他们还没走出安春山。昨夜在安春山上赴了约,现在正要一同归家去。
织愉半梦半醒,一时分不清今夕何夕,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含糊地嗫嚅:“谢无镜,来年……”
他问:“什么?”
“来年我们……”
话未说完,美好的梦倏然破碎,取而代之的,是她被接来灵云界后的一幕幕。
织愉唇瓣颤了颤,好像说了什么。
可五感灵敏如谢无镜,都未曾听见她再说一个字。
他垂眸看她。
她已双唇紧抿,眉头紧皱,唇角微微耷拉着,似乎很不开心。
他亦眉头微拢,抱她走出抱春院。
走在幽静路上,她忽然在他怀中蹭了蹭。
谢无镜再次垂眸看她。
她一手环着他的脖颈,一手放在他的心口,嘴角微微上扬。
不知是做了怎样的美梦,让她不再难过了。
谢无镜望着她,仿佛在思索,也仿佛在失神。
带她走回皆归院时,很远便听见吵闹。
织愉无意识地哼了声,把脸更往他怀里埋。
谢无镜把她往自己身上靠,让她的一边耳朵紧贴着他身上,多少挡住了一点喧闹。
天色青蒙蒙,只有天际一线白。
两道人影站在门口争执。
谢无镜唤道:“钟隐小王。”
他的声音能清晰地让争吵的两人听见。
比起他们的声音,却温润许多,宛若春风拂耳,不突兀不聒噪。
钟隐闻声回头,正要质问先前在皆归院发生的事。
目光触及谢无镜和他怀中裹着他外袍的织愉,一时仿佛定格的皮影。
说不出话,人也不知道动了。
她长发披散,额鬓汗湿。
谢无镜只穿单衣,虽穿得齐整,但颈下红痕,犹如雪上红,直刺钟隐眼底。
香梅瞧见这一幕,惊喜地道:“仙尊,夫人与您和好了吗?”
钟隐像被香梅的话惊醒,浑身一震,缓缓低下头。
谢无镜没有回答香梅,“去一边吵。”
他没有问他们为何争吵,只是径直抱着织愉回房休息。
仿佛他们都微不足道。
让她回去好好睡一觉,才是他现在唯一在乎的。
香梅笑得颧骨都要飞上天,目送谢无镜与织愉进屋,转脸对钟隐挑衅地抬抬下巴,示意钟隐与她远离皆归院。
钟隐不说话,也不搭理她,低头一个劲儿地往问禅客院走。
香梅可不愿意这么轻易放过他,追在他身后道:“钟隐小王,您看到了,夫人根本不需要你来提醒仙尊的危险性。因为对夫人来说,仙尊没有任何危险。”
“你根本不了解仙尊对夫人的感情有多深。先前他们的争执,不过是因为夫人一时糊涂。只要夫人回心转意,他们就能重归于好。”
“至于你被突然打晕的事,我觉得你没必要去质问仙尊是怎么回事。其一,你插足他们夫妻二人,仙尊不杀了你,都是看在夫人面子上。”
“其二,你问了又怎样?夫人根本不会在意你是被谁打晕,怎么晕——”
“闭嘴!”
钟隐恶狠狠地瞪向香梅,牙关紧咬,下颌绷紧。
香梅可不怕吓唬,她笑盈盈地道:“钟隐小王生气了?小王若不想再为此痛苦愤怒,以后记得待在客院,别再出来了。”
“不然你每天看见仙尊与夫人琴瑟和鸣,一定会更痛苦的。”
香梅故意激他,恨不得激得他动手打伤她。
她不会反抗,只会借机请夫人把钟隐赶出去。
但钟隐自幼有皇族教养。他双手紧攥成拳,指缝里滴出血来,也没想过对香梅动手。
钟隐深呼吸两息:“我想你弄错了,天命盟并未将她看作自己人,她只是需要尽快提升修为。”
香梅欲反驳。
钟隐抬高音量打断:“今日我不打扰她休息。明日待她醒了,该说的我还是要说,该问的我还是会问。”
“她与谢无镜如今是怎样的关系,我会听她告诉我,轮不到你对我胡言乱语。”
说罢,不等香梅再开口,他大步离去。
香梅讽刺:“痴心妄想。”
骂完,她旗开得胜般回皆归院去。
彼时谢无镜还没从织愉屋里出来。
香梅开心地等待了一会儿,见谢无镜还是不出来,更加欣喜:仙尊一定是与夫人一同就寝了。
她脚步轻快地正要离开,忽然瞥见织愉房门打开,紧接着谢无镜无声地走出来。
她笑着对谢无镜行礼:“仙尊有何吩咐?”
仙尊肯定要吩咐她做事,不然怎么会这个时候从夫人房里出来?
谢无镜抬步回自己房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