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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愉连忙闭嘴,扶着架子自己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在他身后慢行,“小道长,我住哪儿?”

“小道长,你有伤药吗?”

“小道长,可有衣袍可换?”

“小道长,哪里可以沐浴?”

“小道长……”

她话很多,比观外的鸟儿还要吵闹些。

素来安静无声的道观,一下子染了尘气。

谢无镜不知留她是对是错。

观里多了个人,比他想象的要麻烦得多。

她娇生惯养,不会自己劈柴生火做饭,不会自己挑水烧水沐浴。

观中没有多余的衣裳给她换。他将他穿小了的道袍给她,她嫌粗糙,磨痛了她的肌肤。

她每日睡不好,一大早坐在院里盯着他,大半夜也坐在院里盯着他。

虽什么也不说,但满脸都写着“她在这里吃不好睡不好,过得很委屈”。

如此硬熬了三日,她憋不住地唤他:“小道长,我受了伤,也不会做饭,可否请你做饭时,捎带做一份我的?日后待我回李府,定为道长奉上香火钱。”

谢无镜:“你不是已经吃了吗?”

这三日,他有留一些饭菜给她。

织愉委屈地控诉:“太少了,你喂鸟呢?”

谢无镜不语。

他确实是按幼时喂鸟的分量给她留的。

那时前观主为培养他仁爱之心,要他省下自己的饭去喂。

后来前观主一死,他就没再喂。

织愉一委屈起来,就忍不住抱怨:“我还想沐浴,我已经三天没沐浴,只用冷水洗漱。你每日烧水沐浴,就不能捎带烧我的一份吗?”

“还有你的衣袍……”

她捂着胸口,也顾不上羞耻,几乎要哭出声,“没有小衣,磨得我好疼。”

她知道,他如此帮她,她该感恩,不该得寸进尺。

可这日子实在太苦了。

她幻想中入了东宫后,被丢弃到冷宫的日子,差不多也就是这样了。

既然都要受苦,她为什么要在这里受苦?

织愉越想越委屈,咬着唇瓣,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谢无镜仍旧平静地看着她哭。

等她哭得差不多了,冷不丁来一句:“你为什么不早说?”

织愉呜咽一声,哭得更厉害:“你这么冷漠、不近人情、视我为无物,鬼知道还能对你说啊。”

谢无镜默然。

待她哭够了,他问:“你吃早膳吗?”

织愉抽噎着点头,又对他抬抬腿,“还有,可不可以帮我擦药?”

谢无镜:“药三日前就给你了。”

织愉小嘴一撇,眼泪汪汪:“我不知道擦多少,我不会用,不会包扎。”

她从前受伤,都是丫鬟医女围着她转,她连手指都不用动一下。

谢无镜注视着她。

那平静无波的冷淡眼眸,让她觉得他好像要把她赶出去了。

织愉哭完稍微有了些理智,悻悻然缩回腿。

谢无镜向她走来,撩开了她的袍子。

她低呼一声,要按住袍角,想起他定是要给她上药,又连忙收回手。

袍下是裤,谢无镜让她脱了。

织愉自然不可能脱,从裤脚往上捋,露出一段白皙纤细的腿,别过脸去嗫嚅:“就这样擦吧。”

她肤色雪白,腿上的伤过了三日虽没恶化,但看着正是触目惊心的时候。

谢无镜蹲下来,让她的脚搭在他腿上,拿起一旁的药瓶,为她上药。

药瓶就放在这儿,显然她等着他给她上药已经等了很久了。

真当上药时,她却总想收腿。

世有男女大防,虽不严苛,她也不是拘泥小节的人,但她也从未在男子面前露过腿。更别提这般把脚放在男子腿上。

织愉面染羞赧,别着脸,又总忍不住偷瞄他。

明明年纪相仿,他却能面不改色,对待她腿的表情,和他劈柴时没区别。

织愉想起在京时,京中公子见她时多会羞于直视。话本中也说,男子对漂亮女子,总会有几分关照和在意。

可他全然没有。

织愉瞧着他利落冷静的动作,渐有些鬼使神差,低下头问:“你觉得我好看吗?”

问完,她抿唇,暗自羞恼,想叫他就当没听见吧。

但谢无镜已经答:“红颜枯骨,皆是虚妄。”

织愉“哦”了声,变得格外安静。

从这天起,谢无镜开始顺带着多做一份饭,多劈些柴,多挑些水,每天给她上药。

织愉安静了不到三天,便又开始同他搭话。问归一观的事,问老观主的事,问他的事。

他回答的总是很简短。

但她总能乐此不疲地因为他简单的回答,絮絮叨叨一大堆。

日子就这般过着。

她腿养好了,变得更加吵闹。

她开始不仅每天坐在院里说话,还要跟在他身后说话。

她说的话,他都有听。

但全是闲话,他鲜少会回应。

织愉到底是个姑娘家,他总这般冷淡。

她不免也会想,她是不是吵着他了。

于是一日清晨,她同他一同用过早膳,便和他打了声招呼,要在菩提山上转转。

谢无镜应了声:“嗯。”

织愉欣喜地往外跑。

他又道:“山上有野兽。”

织愉停步回来,还是如往日那般,跟着他,只是不再说话。

一向明媚的脸上,有几分沮丧。

从这一天起,她开始时常发呆,变得少言寡语。

谢无镜起先没留意。

只是某天走在去经堂的路上,他突然意识到耳边没了她念叨的声音。

他回过头,发现身后空荡荡的,长长的巷子里,没了她跟着他的身影。

他往回走,走到外院里,看见她睡在青藤架下,像久不浇水的花,蔫头耷脑。

谢无镜在她对面坐下,“你怎么了?”

她睁圆了眼睛,惊讶他竟会主动和她搭话,而后笑道:“没什么。就是在想,太子到底什么时候回去。”

谢无镜默然,起身离开。

走到院门处,他听见她小声嘀咕:“就知道和他说什么都没用。”

他没有像从前一样告诉她,他听得见。

他信步离开,却也没像从前那样,按时去内院经堂。

他转过身,走向了与经堂相反的方向,走出了归一观。

他下了山,穿过人来人往的街市,入了李府。

太子还在李府,见到他,问了他许多有关织愉的事,还和他说了与她一同在京中长大的情意,请他务必治好织愉。

谢无镜应道:“尽力而为。”

他带上李家夫人为织愉准备的东西,回了归一观。

暮时饭点,他将太子未回京,多半要待到九月,待皇帝召回才会回去的消息,告诉织愉。

织愉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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