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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了价值不菲的珠宝首饰。但她如今发髻散乱,脸上精致的妆容也花了大半。她一路追喊一路尖叫,声音凄厉地几近划破人的鼓膜:
“放开我儿!放开我儿!”
马在前面一路小跑,不知道经过了多长时间,那个男人终于跑不动了,一个踉跄就扑倒在地。但尽管如此,马还在不断向前,赵汾甚至恶意地夹了夹马腹,让胯|下的骏马再次加速。这个人的身体摩擦着地面,瞬间皮肉擦破,鲜血直流。他的双手被缰绳牵系着高举头顶,无法保护自己,只能任由马将他拖着向前。
围观的百姓都被这一幕吓傻了,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这个场景让异常血腥恐怖,甚至不亚于是一场酷刑,人们开始讨论这个青年到底是谁,马上的赵汾又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汾儿!”赵鼎又惊又怒,趴在窗口朝下大喊。
听到父亲的叫声,赵汾控停马匹,微微仰头:“父亲,带回来了。”
赵汾掐着怀里小儿的脸蛋逼他抬头:“秦桧的孙子,秦埙。”
赵汾扯了扯右手的缰绳,面朝下趴在地上的男人顿时一声痛嚎:“秦桧的儿子,秦熺。”
女人气喘吁吁,终于赶了上来。她扑到秦熺身边,颤抖地翻正儿子的身体。在看到那张血肉模糊的脸颊时,她骤然爆发怨恨地尖叫:“你竟敢伤我儿!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赵汾坐在马上岿然不动,淡定地介绍:“秦桧的夫人,王氏。”
百姓哗然。
同情的表情如流水般从他们的脸上消失,他们瞬间面色冰冷,眼里充斥着滔天的恨意。
赵鼎头疼无比:“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当街行刑,成何体统?!”
“不是行刑。”赵汾言简意赅:“他们要跑,马上坐不下。”
“那也不行!”赵鼎气得一拍窗格:“你给我在那儿等着,看我下来怎么收拾你!”
他今天才发现,自己沉默寡言的儿子竟还有这巧舌如簧的一面。知子莫若父,他自然知道赵汾如此大动肝火的原因。赵汾在追击秦氏三人的时候听到了天幕的话,得知自己的父亲是因为秦桧而在崖州惨死,赵汾怒火中烧,不由对三人略施惩戒。
赵汾爱护赵鼎,赵鼎也在为儿子考虑。虽有天幕,但仙人说的终究是未来之事——未来,虚无缥缈,变化莫测。如今官家态度不明,秦桧也还安然无恙,当着半个城的百姓之面对秦桧妻儿动手,这是直接在明面上撕破了脸。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他一花甲老头,活不了多久,贬谪也好,绝食也罢,天幕上那番所作所为,说到底不过也是为后人谋生路。只是赵汾如今来此一遭,直接断了整个赵家的退路,就此赵家和秦家不死不休。
“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写《乞赐岳飞亲笔》的赵元镇吗?”李光突然起身,轻斥赵鼎:“当年朝野都赞你为‘小元祐’,说你敢为人先。如今再看,你这儿子倒比你要出息得多!”
赵鼎一愣,默然不语。
半晌,他苦笑一声:“若我孑孓一人,鼎岂敢爱身?但我这儿子……”
“哪个没有妻子儿女,我儿孟光如今就在那宫门前,李相公的儿子集之也在那里!你为汾儿打算,可你又何曾问过他,他究竟想要什么?!”
“我且问你,若换做是你,让你眼睁睁看着老父被奸人欺凌害死,你元镇可咽的下这口气?”“的确是这个理。”一直沉默的陈子茂也点了点头,他意味深长地朗诵道:“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
“行了!”赵鼎一挥袖子:“我不出手倒让你们看扁了。”
他气呼呼地爬了起来,捏着衣袍就冲下茶楼。
……
“父亲。”赵汾已经下马,见赵鼎气势汹汹朝自己冲来,赵汾知道父亲怒极。他暗自叹息,心里虽无多少悔意,但面上终究是恭敬请罪:“父亲,是孩儿不好,惹您生气了。孩儿这就……”
“干得好!”赵鼎拍了拍赵汾的肩膀。
“啥?”
赵鼎把呆滞的儿子往旁边一推,自己翻身上马。
坐上马匹的瞬间,赵鼎像是重回了五六年前。那几年,秦桧还未得势,官家信任岳飞,朝廷上下一心,军将齐心协力,而他赵鼎任着宰相,战战兢兢,将朝廷治理得一片清明……宝刀未老,是时候出山了!
赵鼎低头看了眼赵汾,朗声一笑:“干得不错,接下来且看为父!”
言罢,他一夹马腹,向宫门疾驰而去……
“元镇!元镇!”
李光在后面喊破了喉咙,气歪了鼻子,追了几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赵鼎绝尘而去:“一匹马坐两人绰绰有余,你倒是带我一个啊!”
……
秦桧眼见妻儿被那群贱民拿绳子绑了,像是锁牲口般被人丢在板车上。而旁边的贱民对他们不停辱骂,更有甚者,还拿臭鸡蛋和烂菜叶砸向王氏。
王氏锦衣玉食了一辈子,就算跟着秦桧流亡金地时都没受过这种委屈,当即对百姓破口大骂,这下更是被群起而攻之,差点被人倒了一身的泔水。倒是秦熺识相,抱着秦埙瑟缩在角落。他试图拿包裹里的珠宝和黄金去贿赂百姓,却被人唾了回去。
“秦相公,你不下去?”
宫墙上的赵构看热闹看得心满意足,就连赵鼎、李光那些骑着驴马骡子来闹事的老臣都没能破坏他的好心情,要不是秦桧在身边,他恨不得仰天大笑。
见赵构幸灾乐祸,秦桧攥紧了拳头。他心急如焚,面上却不敢流露分毫,只是咬牙望向赵构,一字一顿地答话:“臣下去有何用?”
“臣手无缚鸡之力,怕是救不得爱妻。倒不如在上面向陛下求个恩典——”秦桧向前一步逼近赵构。他的声音十分平静,却带着一丝玉石俱焚的狠意:“陛下,您发发善心,让禁军出宫救救臣的妻儿吧!”
明明秦桧手上没有武器,赵构却被吓得两股战战。他一边哆嗦地向后退去,一边结结巴巴地安抚:“秦相公,少、少安无躁。朕这就着人去救你夫人……”
说罢,赵构一勾手,示意旁边的侍卫上前。
秦桧的眼神越发阴冷。
如今形势刻不容缓,若赵构真想救人,就应该直接挥手让侍卫们下去通传,而不是多此一举地把人叫上前再慢慢吩咐。他眼见着赵构冲侍卫叽叽歪歪半天,左一句“一定要平安救出宰相夫人”右一句“若宰相孙儿伤到分毫,朕定不饶恕”,就是不肯放人下去传令,秦桧终于忍不住摸向自己的袖袍……
【1144年,秦桧兴文字狱,因言获罪者数十人;1147年,罗织罪名,凡闻赵鼎之死而叹息者一律贬谪;1149年,再禁私撰野史,允许民间告发,鼓励举报……秦桧作恶多端,天下共愤,终于到1150年,有义士率先出手。】
【但经此一吓后,秦桧成天疑神疑鬼,担心有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