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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哪儿?”
曦珠不搭理他,轻轻地以鼻息哼了?声。
“你不告诉我,我自己去找了?。”
她?还是不置一词,偏过脸。
卫陵见此,将人放回榻上,果真走?到旁侧的妆台前去找,余光见她?一直往这边瞥,就是不说,任他翻着。
他其实有些明白她?的生气了?。
气他来的晚了?,还被院里的丫鬟险些发现,吓到了?她?。
她?能朝他使性子,便是好的。
这般想着,就在黑漆描金嵌牙妆奁里,找到还未用完的药膏。那回她?被曹家妇人打,他让青坠送来的。
将妆奁里的其余东西快速齐整,盖上盒子。
卫陵回转榻边,见她?坐在那里,揪着裤管在膝上,仿佛就等着他回来,给她?上药似的。
可她?还是说:“我自己擦药。”
他道:“我给你擦。”
“哦。”
他望着冷淡的她?,忽地就笑了?。
“怎么这样乖了??”
“乖不乖的,有差别吗?”
曦珠看明白他了?,懒得费力气与他争执,免得动静大了?被人听见。
她?噎他:“你还说会听我的,也没见真的听了?。”
卫陵坐在她?身?前,看着她?眉眼间的平静宁和。
若是她?真是此时的将要十六,应当会羞臊地不知所?措。偏是因他,才成了?这般。
卫陵脸上的笑散淡了?些,低眼扭开药盒,挖了?一块剔透的药膏,给她?撞青的地方?细细涂抹。
应当是疼的,她?的手指攥紧了?。
他轻声道:“不用些力,怕青散不开,明日瞧着肿地更厉害。”
曦珠蹙眉嗯了?声,垂眼看他的手,指骨分明,经络清晰,掌心温热地按在她?膝下的地方?,仔细地按揉着,却指腹粗糙得很,带着一股股的酥麻。
她?略微抬眼,见他正神情专注,低眉敛目地看着她?的伤处。
“要不要养只猫儿?”他倏地问?。
曦珠疑惑自己未听清,颤了?下睫。
“什么?”
而后听他说:“我一个好友府上,才下了?一窝猫崽,是狮子猫,我去瞧过了?,长得可爱好看,白金色长毛,眼是蓝的。想着你在家里没趣无聊,就想抱一只给你养着玩,但怕送来后你不喜欢,还是先来问?你。”
“你要不要?”
曦珠毫不犹豫道:“不要。”
卫陵抬眸,看着她?道:“别担心,你要的话,我有法子送给你的。”
曦珠还是摇头。
“我不想照顾。”
见她?真不愿,卫陵不在意?地笑了?下。
“那就算了?,倘若你想要其他的什么,尽管跟我说。”
正好擦完药,他又俯视她?腿上的伤,嘱咐她?道:“先别急,等药干了?,再把裤子放下来。”
尽管他如此,曦珠还是看出了?他的失落。
他在讨好她?。她?心里清楚。
曦珠踟蹰了?下,还是握住了?他垂放在膝上的手腕,轻声道:“你给我看看你的手。”
“嗯?”
卫陵有些困惑,“怎么了??”
低垂下眼,她?正掰着他微蜷的手指,他顺着那力道张开了?手掌。
手上有些细小密遍的伤,是这两日新累上的,指腹上也有些带刺的薄茧。
卫陵骤然知道了?她?的意?思?。
他问?:“方?才是不是不大舒服?”
“没有。”
曦珠托着他的手,低头看着,问?道:“你在军器局的活是不是不好做?”
她?不知怎么想起前世,后来再见他,畏视他的眼神,都是垂着脑袋,看得最多的便是他的手了?,变得愈加遒劲,却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
心里充盈着暖热,将要满溢出来。
卫陵就着她?捧起的手,以食指挑起她?的下巴来,对上他的视线,唇角漾开笑意?。
“表妹关?心我呢?”
曦珠见他又不正经起来,挥掉他的手,睇他一眼。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卫陵便握住她?的手合在掌内,缓声道:“在那里面?做事?,常碰摸硝石火药什么的,还有铁器,手难免糙些,我都没细看自己的手,你这时提到,我才见的。”
“你小心些,那些东西危险着,可别伤到了?。”
曦珠到底关?心他一句。
“记住了?,我会小心的。”
卫陵望着她?温柔的面?容,点头,笑应着她?。
*
将近五月中?旬,距狄羌再次南下反攻,不过四个月了?,到时他必须离京。
想到要与她?分别很长一段日子,便愈是珍惜现今,每回两人的相处,也想要她?高?高?兴兴的,不再被那些事?烦扰痛苦。
但他没料到的是,秦令筠的归京,打破了?他的布局,并让一直隐伏在他心里的担忧成真。
第069章 绿窗怨
自过小暑, 进?入六月,天气愈是炎热。
不过在太阳底下待会,就汗如?雨下, 满身湿透,比往年?都要?热好些?,不知怎会如?此反常。
马车一路疾行,在车辕处坐着的随从抱剑, 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眺望前方。
密高樟树的尽头, 曦光晃眼, 隐约露出巍峨高大的城门。挑担背箩的百姓徒步行走,还有?不少商人?的身影, 来往奔波地往京做生意。
瞟到路边有?家卖凉茶的铺子, 想到大人?久坐车内,便?让车夫勒马,跳下去,往铺子买了壶紫苏熟水,折返回来,朝车厢内禀一声,将茶水递送进?去。
听里面传出一道沉声:
“还有?多久进?城?”
随从回道:“大致还有?一刻钟。”
再不闻传出声音,随从即刻催促车夫赶马, 定要?在日落前回到府邸。
日头逐渐偏移,往西山落去。
霞云漫天, 晚风乍起,吹掀乌色帷裳, 涌入车厢,拂过里面端坐之人?汗湿的修长脖颈。凸出的喉结滚动, 一滴汗滚进?衣襟内。
深黛直缀上的盘纽全然扣紧,未有?一丝松动。
只袖子往小臂上挽了两道,手里正拿着?两份旧时邸报。一份关于这年?科考,另一份关于温甫正因受儿子多罪牵连,被罢职大理寺少卿。
过片刻,天色有?些?暗下,不再易见字,秦令筠将邸报收起,放置在一旁。
随之撩起右侧的帷裳,看向了车行而过的大道,一盏盏灯笼映照下,沿街的明晰景象。
他冷薄的唇角勾起。
他重新回到了这里。
*
上回书信中,丈夫说这月初归京,姚佩君和婆母、小姑枝月早等候在府外?,当见到马车,人?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