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件天蓝色的?道袍换上,飞快洗漱过后,踏出西?院大门。

东院自然就是沈胜和他的?新娘子的?新居,也就是血案的?现场,姬萦多?少觉得晦气,仍旧用一把大铁锁封存了起来,自己住在西?院,另外三名男子则住在南院的?几间厢房里。

她走到中庭的?时候,秦疾正在晒他那些树枝。

据他所说,每日清晨的?这?个时候便是晒树枝的?最佳时机。他像保养传家宝一样仔细地保养着那些树枝,连他箱笼里的?孔夫子都没?有这?种待遇。

岳涯有一次提醒他把那些长久放在箱笼里的?书册拿出来晒晒,消消潮气,他却说:

“晒了有甚用,科举都不开了!等开了再晒也来得及——”

典型的?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不当和尚了,这?钟是一点儿也撞不了。

姬萦越过正在专心致志晾晒树枝的?秦疾,跟厨房里忙碌的?江无?源打了声招呼,又在姬府门口碰见了去山里练武刚刚回来的?岳涯。

他身上蚌紫色的?直裾袍被晨露和汗水浸得半贴在身上,细长的?脖颈上还有汗珠在往下滴落。虽然已至冠年?,但?岳涯骨架纤瘦,身量高挑,仍保留着少年?郎的?雌雄莫辨。

他看见姬萦出门,眉毛一扬,说道:“想到办法了?”

姬萦尴尬笑道:“办法不来寻我,我便出门寻寻办法。”

岳涯哂笑一声,不以为意道:

“我已交代金记钱庄青州分号的?掌柜了,明日随时可以提取十五万纹银。”

“多?谢多?谢——”姬萦拱了拱手,“不过,我还是希望明日用不上这?笔钱。”

告别岳涯,姬萦踱步出门,思考自己该做什么。

想不到,她就溜达到目之所及的?第?一家茶馆里坐下,扔了三文钱到桌上,要了杯清茶和一碟瓜子。一边喝,一边看着路过的?人群,观察人间百态。

街边的?粗茶摊子坐的?大多?是做体力活的?贫困百姓,像她这?样光鲜亮丽的?女冠却十分少见。

旁边桌的?人们频频朝她看来,尤其?是她身后那显眼无?比的?剑匣。

“……该不会是那个住进沈府的?……”

“人家住了这?么久也没?事,修道的?就是不一样……”

“……也看不出多?了胳膊还是腿,那处月人首领真是她杀的?吗?”

姬萦听到他们在议论自己,也不恼,十分大方地招手让他们坐过来。

“你?们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呀,我都告诉你?们!”

那几个布衣粗裳的?庄稼户吓得连忙撤回眼神,而另有几个胆大的?,犹犹豫豫地看着她。

“大人,我们无?意冒犯……”

“我知道你?们无?意冒犯,我也有想问你?们的?事情。不如坐过来说话,我请你?们喝茶嗑瓜子,怎么样?”姬萦笑道。

那几人互相?看了几眼,迟疑地走了过来,看了看姬萦脸色,慢慢地坐了下来。

“大人想知道什么事情?我们几个也是市井平民?,知道的?无?非是一些家长里短……”

“我先回答你?们的?问题吧。”姬萦说,“处月人首领,就是那个叫贞芪柯的?吧?确实是我杀的?。”

姬萦把自己的?双手展示出来。

“当时我们正在二对?二决斗,那沙魔柯技不如人,便想方设法偷袭我的?伙伴。眼见一把长剑和一把蒺藜流星锤朝他夹攻而去,这?伙伴是因为我的?话才陪我来天京勤王的?,我总不能?把他交代在这?里吧?于是我舍身相?护,这?便是当时留下的?伤。”

姬萦右手留下的?伤痕不怎么明显,但?是左手掌心却有明晃晃的?一条寸长的?粉色伤痕。

那几个百姓瞪大眼睛,又敬又畏地打量着姬萦双手的?伤疤。

“我虽然废了一只手,但?沙魔柯同样也废了一只手。于是换他老子上场,也就是你?们说的?处月人首领贞芪柯。”

“我用一只手便杀了他。”姬萦笑眯眯道。

那些原本没?有敢过来搭话的?人,此刻也被吸引着围了过来。包括茶摊老板在内,所有人都在瞩目着姬萦的?双手。

不知是谁,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的?手,足以打消他们一开始因她外表生出的?绮念。

无?数长短不一的?伤痕,包括天坑生活时日日捶打荨麻留下的?痕迹,让她的?手像是一片拥有漫长历史的?土地。

伤痕如同掌纹,遍布她的?十指。

其?中一人,忍不住当下便抱拳道:“仙姑真是难得的?女英雄,让我们这?些做男子的?,简直自愧不如——”

“我回答完你?们的?问题了,现在我也想向?你?们打听一些事。”

几名男人现在对?姬萦是敬佩非凡,焉有不应之理??

他们纷纷夸下海口:“仙姑放心!只要是我们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军营贴出了征兵告示,你?们知道吧?”

“当然知道,每次路过都能?看见大头兵在那里吆喝。”

姬萦便问他们或身边的?人不积极响应的?原因,有了前?面的?铺垫,众人都认为姬萦是个性情中人,遂大胆地向?她直抒胸臆——

“兵饷太低了——说实话,比我们在家种田多?不了多?少,那我何必去冒这?个生命危险呢?”

“我家地少,倒是不比你?们。但?我家三兄弟,两个哥哥都上战场了,家中全靠我一人撑着,怎敢离开?”

“就是啊,我也是本来还有个哥哥,上次天京之战后,便生死不知了……说好的?抚恤金也没?有收到。”

“再这?么征下去,大夏是真要无?人可征了——”

说这?话的?男人话音未落,就被身旁的?人用胳膊肘戳了一下。

“无?妨,这?些都是闲聊,听过就罢。”姬萦说,“这?么看来,青隽征不到兵,并不完全是兵饷太低的?原因。难道只有去外州征召一个办法了吗?”

“现今国内谁不在扩军?外州也无?兵可征。”一人说,“大人,你?如此关心征兵的?事,是有什么难处吗?”

“是啊,征兵一事,如今已是我在负责。”

闻言,整个茶摊上的?人都在为姬萦出主意。姬萦又给了茶摊老板一串铜板,让他给众人都上茶上瓜子。

众人七嘴八舌了一阵,一个刚想出主意,马上就被另一个否决。

姬萦也不着急,一边嗑瓜子,一边从他们的?话语中寻找灵光。

忽然,有人说道:“青州城内是没?什么人愿意参军的?了,不过,三万大山里那么多?脱籍亡户者,为什么不能?抓他们来参军?”

三万大山姬萦知道,就在青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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