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颊,响亮的巴掌声伴随着?飞溅的泪水,他满脸悔恨,恨不得此刻就?自戕当场。

“水叔!”

徐夙隐挣扎着?起身,好不容易才抓住他扇向自己的耳光,他动怒的目光射向满面泪痕的水叔,后者像个做了错事的无措孩子,呆呆愣愣地望着?他流泪。

“我不怪任何人。”徐夙隐说,“世上总有人背负不幸的命运,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

“可公子还这么年轻……”水叔泣声道。

“能触摸到的现在比缥缈无踪的未来更重要?。”徐夙隐说出?姬萦曾说过?的话,声音低得仿佛一阵微风,“现在我还活着?,让我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这便足够了。”

“公子可还有什么未尽之事?若是要?通知姬姑娘,老仆……”

“别告诉她?。”徐夙隐的声音轻柔但却无比坚定,毋庸置疑。

“可是……”

徐夙隐闭上眼,不再看水叔那满是哀求的眼神。

“水叔,母亲去世的那一天,其实我松了一口气。我以为,被主仆身份禁锢了一生的母亲,在死去之后不用对我卑躬屈膝,不必小心翼翼看我脸色,不必因?为父亲和主母的一点?风吹草动就?如惊弓之鸟,而我也可以在想?象中,将她?尽情想?象成一个平凡普通的母亲。我以为……这对我和她?,都是一件好事。”

“一开始,我并不悲伤,也不难过?。”

“直到某日挑灯夜读,听到院外?传来响动,我下意识地以为是母亲端来了宵夜,而开门后,却只见?满目素缟。连我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泪水,就?那么涌了出?来,而我根本没有控制之力。”

“至亲之人死的那一刻,那一天,并不是最绝望的时?候。真正的绝望,是在我意识到衣橱里她?亲手缝制的衣物再也不有新增的尺寸,是我意识到我宁愿在花园中枯坐一夜,也不愿回?到她?永远不会出?现的弄梅筑时?。”

“……真正的绝望,是在我脱口而出?母亲的名字,发现她?再也无法?回?应我‘大?公子’的时?候。”

“哪怕那声‘大?公子’,曾经是我最不愿听见?的话语。”

水叔低下头来,将泪流不止的面庞藏进满是颤抖的双手。他多希望能将自己的残命换给年华正好的公子,若能让公子多活一年,哪怕他折寿十年又如何!可世间到底没有这样的好事,这残酷的命运,既让公子心有所爱,却又不能让他得偿所愿。

“……一同?创造的回?忆越多,留给生者的痛苦也就?越多。我知道她?比我更加勇敢,一定能越过?我所不能越过?的,但我是一个自私的人……”徐夙隐低声道,“我只想?做完我最后所能为她?做的,哪怕她?会恨我,会埋怨我,但只要?她?日后因?我承担的痛苦能够少一天,少一点?,我此刻心中的这股痛楚,就?能随之减轻一些。”

星星之火在炭块中隐约闪烁,寂静的屋内只剩下水叔时?不时?的啜泣之声。

两日后,徐天麟去而复返,他神情复杂,眨也不眨地盯着?坐在床上,正在水叔服侍下喝药的徐夙隐。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一句话,已经说明了他探听到的事实,与徐夙隐所推测的相差无几。

徐夙隐将空了的药碗递还给水叔,咽下口中的苦涩,淡淡道:

“宰相爱名,这成就?了他,亦束缚了他。只要?他不想?背上窃国的名声,就?必要?寻找一个可以顺理成章取而代之的机会。若没有,只能去创造。”

“天下大?乱,节度使各自为营,三蛮之乱愈演愈烈,你以为父亲只是袖手旁观,殊不知,袖手旁观便已足够了。”徐夙隐说,“山海关一开,十几万匈奴长驱直入,他们杀得越多,百姓将来对陛下的怨气就?越大?,父亲改朝换代的阻力就?越小。”

“于父亲而言,这些在异族刀下家破人亡的百姓,如同?草芥一般微不足道。你是否也同?样如此?”

徐天麟抿紧嘴唇。

“你若如此,今日就?不会来到这里。”徐夙隐说。

“你有什么办法??”徐天麟问。

“……煽动民意,迫使父亲提前出?兵拦击关外?匈奴。”

“这个简单,银子我多得是。”徐天麟说,“我去找些不务正业的,天天往茶馆酒楼一坐,高谈阔论激起百姓抗击之心不就?行了?”

“父亲必定在坊间也安插了眼线,你若做得如此光明正大?,要?不了一天便会被叫到父亲书房。”

“那要?怎么办?”

“你没有自己的势力,张绪真有。让他去做。”

徐天麟面露惊诧:“义兄怎么会听我的,而且,你这番话虽然能说动我,但可说动不了义兄。”

徐夙隐轻咳了两声,垂下眼,轻声道:

“你只需替我交一封信给他。”

……

竟州被围已有多日,城门外?的敌军士气如虹,如潮水般汹涌不可挡,而援军始终未至,希望屡屡落空的守军在越来越多的伤亡下已心生死志。

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一支来自暮州的奇兵宛如神兵天降,忽然从敌人后方迅猛地穿出?,如一把锐利的尖刀,将自以为高枕无忧的匈奴打得措手不及。

“杀啊!”无数青隽骑兵嘶声呐喊着?。

姬萦在马上挥舞着?剑匣,奋力厮杀在敌军之中。

马蹄声如阵阵惊雷,震得大?地颤抖。姬萦率领的骑兵群在她?的带领下一往无前,势如破竹。一万重骑兵虽然无法?包围敌军,但他们如同?一股锐利的洪流,以无坚不摧之势割裂敌阵,所到之处,敌人纷纷溃散。

那名叫霍涛的小将,不但凶悍勇猛,还机智多?*?变,要?不是他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找出?了更近的道路,姬萦的一万重骑也不会如神兵天降般出?现在竟州战场。

姬萦以一敌百,率先冲杀,身后的将士们都被她?的英勇所感染,不畏生死地追随在黑色的剑匣之后。

血雨腥风的战场上,姬萦就?是那激昂的战鼓,激励着?将士们奋勇杀敌;她?就?是那鲜明的旗帜,引领着?众人冲锋陷阵;她?就?是胜利的方向,让所有人坚信只要?跟随她?,便能战胜敌人。

在慕春军的穿插攻势下,敌军再难汇聚集结。

当夕阳西下,敌人被迫敲响鸣鼓逃也似的慌张撤退,城墙上残余的守军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劫后余生的人们彼此拥抱,鼓励打气,擦着?眼泪。

竟州城门缓缓大?开,惊魂未定,仍满面慌张的竟州太?守在众人的簇拥中快步走出?。他不敢直视浑身鲜血的姬萦,以及她?身后那支人强马壮,血战归来的队伍,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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