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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一案,严格说来,其实也算是陛下的家事。臣等在此说了半日,竟忘了问询陛下是何主张,实乃臣等之过。”
他一边说,一边撩起袍子跪了下去,对着虞炟端端正正地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他都这么做了,其他臣子只能跟着一起照做不误。
上官锦的性子素来有些桀骜,对虞炟只是做些表面功夫,实则并不太将他放在眼中,此刻不情不愿地拜下去,动作慢了不少,且也算不上规范。
虞炟看在眼里,并不动半点声色,先是开口叫起,又道:“天家无私事。先帝既将辅政之权交与诸卿,便是要朕在亲政之前多听少说,以免误了国事。”
“只是此事既然商议良久尚无定论,朕这里有一点子不成熟的想法,且说出来与众卿议一议,看看是否可行。”
“陛下只管直说便是。”霍炫再次躬身行礼:“臣等洗耳恭听。”
“朕听闻新帝登基,向有大赦天下一说。不若便依旧例办理,如何?”
“陛下仁厚,必成一代圣君。”霍炫与金鑫异口同声道。
上官锦却眉头紧锁:“陛下,臣以为不妥。大赦天下素有成例,遇谋逆不赦。若此例一开,只怕难以震慑那些无君无父的不法之徒,时间一长,必会令人心浮动,社稷倾覆啊!”
虞炟眉毛微挑,未及开口,便有一人横眉立目地冲上前去:“上官锦,你敢危言悚听,诅咒国运?”
“栾和?你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你又是在跟谁说话?”上官锦阵营里也跳出了一个人,对着栾和怒目而视。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虞炟就站起身来,走下了御座。
“虞恪以私心起兵,蓟州诸军不得已而附逆,今首恶既诛,余者也应减等治罪。”他侃侃而谈:“至于朝中与虞恪交好之人,除了极少数早就从贼之外,多半也就是跟风而行,在他起兵后也多有悔改之意,不可一概而论。”
他小小年纪,当众说出这么一番极有见地的话,堂上众人皆是讶异不已。
趁着上官锦还在发愣的空档儿,霍炫已经再度躬身下去:“陛下盛德如春,仁心似海,此道恩旨一下,必能安定朝野内外。臣这就奉诏下去办理此事。”
虞炟点头,又笑着开口道:“朕早就听闻,霍卿的嫡子刚直敏毅,之前因小过而遭了流刑,此次遇赦归来,卿可携他入宫觐见,说不得朕还有倚重之处。”
“微臣代犬子,谢过陛下恩典!”霍炫满脸感激之色,俯身跪拜了下去。
他们两人一来一往,上官锦想要插话,却一直都没找到机会。
好不容易等到霍炫拜下去了,他赶紧站出来:“陛下,臣……”
虞炟没有理会他:“此事已有定论,勿需再提。朕乏了,众卿且退下吧。”
也不待上官锦回应,他便已经转入了内室。新上任的郑令监上前一步:“诸位大人,这便请回吧。”
他指点着小宦将人全都打发走,复又回到了内室,看着少帝益发清瘦的身子,不由得忧心忡忡。
虞炟这几日因着先帝的丧事,每日里忙碌之余,脾胃愈发羸弱,饶是御膳房大厨们绞尽了脑汁,他也只能勉强用上两三口,本就是长身体的年纪,这会儿看着却是着实憔悴。
郑令监看在眼里,担忧得不行:“陛下,奴婢这就派人,去钱唐市井之中,寻几个厨子过来,说不定哪个便能跟前面的那位比肩……”
虞炟沉默了一会儿,眼前不期然地冒出了那双灵动而清澈的杏眼。那样精致漂亮的人,本来就是属于宫里的,怎么就会忽然私逃,还就此送了性命?
“你派人去查查锦儿私逃一事。”虞炟说道。烛影飘摇地映在他的面上,将本来稚嫩的脸,衬得有些阴沉不定。
郑令监惊得睁大了双眼:“陛下的意思是,锦儿的死,别有内情?”
“那一日出了太多的事,很难让人相信,一切都是巧合。”虞炟说道:“另外,掖庭令张世远,你也顺便去探上一探。”
新帝即位,宫内很多要紧职位都要用上自己人。那张世远为人虽然谦和,但跟他郑善可并没有什么交情,若是因着锦儿一事被处置了,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郑令监敛目低头:“奴婢知道了。”
他转身刚要离开,就又听见了后面的话。
“还有一事。”虞炟的声音似从极远的地方飘来一般,轻飘飘的几乎听不清楚:“朕母家的两位阿舅,连带着朕三位成年的表兄,都已经获罪被诛。但朕记得,那位与朕同年的泰表兄,就是自小就常进宫与朕玩耍的那位,应该还被押在廷尉府中?”
第三百二十八章 她的生父竟然是他
郑令监简直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他就是个猪脑子,连这种能正大光明在新帝面前表忠心的机会都没想起来,还得要陛下亲自提醒,简直是愚笨昏聩至极!
“陛下放心!奴婢这就亲自去廷尉府走一趟,好生把表公子给请出来。对了,还有王家的女眷,虽然没有定罪,但家宅被抄,想必日子也是极苦的,奴婢也去关照一下?”
“嗯。”虞炟叹道:“先前的宅子就发还了吧,再去内库领金千饼,绢帛百匹,趁夜给送过去。朕之后还会有恩旨。”
墨公子放下手中的书简,微微怔了一怔,方才开口道:“你说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卫鹰躬着身子,满脸都是纠结之色,口中复述道:“洛大娘子的生父找着了,此人公子您还认得——正是掖庭丞景渊。”
“怎么可能是他?他也不姓洛呀!”卫苍满脸不解。
“消息可经过查实了?”墨公子用手拄着额头问道。
“公子放心,已经经过了再三查证,绝对不会有错。”卫鹰说着,顺便就解释道:
“景渊原名洛川,十三岁只身来西京讨生活。官狱的狱卒皆是父子相传,但在征和元年那场冤案期间,西京二十六座官狱全部人满为患,所以便额外招了些人,洛川也在其中。他为人活络勤勉,拜了狱中一老卒为师。”
“那老卒对狱里的事儿门清,见他孺子可教,便主动提点他,在狱中做事,说不定何时便会获罪牵连家小,不若假造姓名户籍。这种事本来不易,但那老卒人脉甚广,很快便帮他办成了,从此便改名为景渊”
“原来如此。”墨公子叹了一口气:“我五岁之前生活于官狱,栾恩公专门指了景渊来照顾我。后来先帝将我送入掖庭抚养,恰逢景渊犯了事,受了腐刑入掖庭,在其中对我多有关照。细究起来,他亦算是我的恩人。”
卫苍就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用眼角瞟向卫鹰:“公子,洛大娘子既是景恩公的女儿,人品自然没的挑。先前的种种猜疑,大概也真的都是误会,也不知道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