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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她?面前,拍了一下徐西桐的肩膀:

“不去上晚自习?”

徐西桐摇摇头,抬起眼看着他:

“任东,你带我逃学吧。”

任东愣怔了几秒,他思忖了一下,撇徐西桐一个人在这也不放心,便点了点头,问?道:

“你想去哪儿?”

“随便,哪里都可以。”徐西桐嗓子都是哑的。

“那我叫小伍把摩托送过?来。”任东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正要打电话给小伍。

徐西桐拉住他的手腕,温热的皮肤相贴,任东幽长的睫毛动了一下,小姑娘指了指对?面马路附近成排的自行车说道:

“借这个吧,更快一些。”

“行。”任东把手机揣回兜里。

任东一路小跑进了学校,徐西桐站在原地等他,没多久,任东推了一辆自行车出来。

坐上自行车后,任东骑着带着徐西桐,开始了没有方向?的逃学之旅,他感觉出徐西桐心情不好,于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她?说着话,逗她?开心。

徐西桐坐在自行车后座突然开口:“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要当一名记者吗?”

“为什么?”

“因为我爸。”

徐西桐父亲是北觉第七煤矿综采队的一名普通工人,他每天兢兢业业地在矿下工作18个小时,在一次日常作业中,井下顶板出现塌陷事故,在那天,共有三名员工丧命,其中就包括徐西桐父亲。

这件事本该在当地引起不小的轰动,煤矿老板怕事情闹大要担更大的责任,第一时间从各方各面堵住众人之口并进行了封矿不让任何人进入,还联系受害家属进行了赔偿,将这件事定性为意外。

他们承诺赔周桂芬一笔钱和一套家属院的房子。但这套房子本来就该分给徐父的,可他等了好几年都没有等到。

现在人一死,就等到了。

在煤矿井下作业发生井下顶板事故并不少?见,可据工人同事反映在事故发生前,徐父一帮工人就察觉出局部?采场冒顶的状况,作业时不断掉煤碴,顶板出现响声,工人推断工作面支护质量差,迎山角不合理,应及时更改并加固支撑。

他们把这些反应给上头时,领导并没当回儿事,只当工人事儿多,加上当时急着出煤,一昧地让工人作业,最后酿成了这件悲剧。

这件事被企业压得很紧,家属拿了安抚费又被迫签了保密协议,面对?记者的采访只得闭口不谈。

徐西桐当时还很小,她?记得有一名叫黄洁的记者找上门来的时候,周桂芬什么也不说,一边擦眼泪一边将她?赶了出去。

她?当时什么也不懂,只觉得内心悲呛又愤怒。

煤矿老板当时打点了各方各面,以致于这件事在当时没人敢报道,只有黄洁不顾一切顶着压力把北觉工人发生矿难的事曝光在日光底下。

可惜那版头条新闻半夜在印厂下映准备刊发时,忽然被人紧急叫停,这件事最后也就没有大幅度报道出来。

黄洁为了跟这件新闻中途途吃了很多苦和遭到很多人的刁难,最后仍没成功,后来她?离职了。

再?后来,徐西桐知?道她?的消息时,黄洁走?向?更广阔的天地,披露了许多隐藏在阳光下的新闻真相,也拿了好几个新闻大奖。

徐西桐一直很崇拜她?。

从那以后,徐西桐就想成为一名记者,报道事实?真相的记者。而周桂芬一直反对?她?记者的原因,除了不看好她?外,还怕徐西桐再?因当年的事生出什么事端。

“原来是这样?。”任东认真听着。

徐西桐一口气?将自己藏了很久的秘密说了出来,空气?依然是浓浓的化不开的愁绪。她?扯了扯任东的衣服示意他停车,男生来了个紧急刹车,徐西桐从车上跳出来。

“任东,我们来比赛跑步吧。”徐西桐邀请他。

“现在?”任东问?她?。

“嗯,你千万别让着我,那样?比赛就没意思了。”徐西桐伸手擦干脸上的泪痕。

“好。”

伴随着徐西桐喊:“一二三,预备,跑。”

他们以白杨树为起点,开始奋力向?前跑。徐西桐心底有一股浓浓的哀伤和悲戚,她?只能?通过?跑步蒸发汗水来化解情绪。

那天是属于她?的人生傍晚。

任东跑得很快,可徐西桐也不甘示弱,她?很快追上他,任东落后又攒着劲超过?她?,徐西桐继续跑赢他。

一会儿徐西桐跑在前头,一会儿任东跑在前头,像是追逐游戏。

徐西桐不记得自己跑了有多久,她?的喉咙犹如火烧,全身?都在发烫出汗,他们绕着整个北觉县在奔跑,绕过?一片又一片的矿区,烟囱里冒出的滚滚黑烟被甩在后面,他们踩上石堆,越过?山丘,逆着风,追赶着烫金色的盛大晚霞。

有大雁飞过?,从天空往下俯视,看见两个奋力奔跑的剪影。

北觉县像一只巨大的正在沉睡的动物,被他们落在身?后。

他们跑到一片废弃的矿区,徐西桐张开双手,风猛烈地穿过?她?,衣服被吹得鼓鼓的,结果不慎踩空,脚一崴,膝盖跪在锋利的石块上,传来剔骨般的疼痛。

是不是有理由哭了?

眼泪一颗接一颗地掉在下来,融在黑色的石头缝隙中。任东跑了一半见没人,他跑回到徐西桐跟前,蹲下来,身?上又没纸,只好掀起体恤的一角摁住她?的伤口止血,低声问?道:

“痛不痛?

对?上一双盈盈泪眼,任东喘着气?有些手足无措,哪知?徐西桐哭着哭着开始放声大笑,不是假笑的那种,她?的笑弧扩得无限大,露出一颗小虎牙。

任东疑惑,却也跟着一起笑。

血止住后,两人一起爬上矿山最顶点,站在高处,视线变得开阔起来。四处一望无际都是嶙峋的黑色褐色石头,像到了火山世?界,冷酷,庄严,又寂静。

“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喊出来。”任东站在旁边,风也将他的衣服吹鼓了起来。

远处的天空像被血染红了一样?,又是一个绮丽多变的晚霞。徐西桐将头发别到耳后,兀自说:

“从小到大,我一心最想获得认可的人是我妈,认真读书,包括参加比赛拿奖也是因为她?。我一直以为这就像我们小时候玩的一款街机游戏,打完一个怪就有奖励,我一直在等我妈奖励我一颗糖。可是我错了,无论我怎么做得多好,她?从来就不认可我,也没那么爱我。”

“现在,我只想为自己而活,我再?也不需要别人的认可了,我认可我自己,我很喜欢我自己。”徐西桐一字一句地说道。

想飞出去,离开灰扑扑的街道,这里雪化后四处都是光秃秃的矿山,每次都出门衣服都会因为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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