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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安填饱肚子, 才抬眼看对面的周遇,淡声道,
“过两天大年?三十, 家里?年?货置办得差不多了,我?想那?天去看看晓阳跟晓彤, 你再带我?去问候要?武的奶奶,咱们家俩个人?, 自己过不用准备得太丰富。”
他们就俩个人?,新的一年?怕是得吃好?几天剩菜, 周遇胃口再好?也架不住菜品多。
周遇沉声应了,许安把碗筷放下站起身来,刚睡醒她现在还清醒得很,到?院子里?去走了走,视线落到?周家主屋那?边,亮堂的周家主屋里?时不时传出声音,应该是正在忙活收拾。
这?一大家子的,里?面偶尔只听见潘荷花的声音,叮嘱这?个那?个的,倒是她自己劳苦的命一样,操心得最多。
许安轻轻笑了一声,没再注意主屋的动静,走了两圈就回到?屋子里?,去把澡洗干净,回来的时候发现周遇已经把碗筷都?收拾出来洗干净了,连炉子跟柜子都?擦得干干净净。
许安坐在椅子上,手撑着桌面,抬眼看着周遇,对方在做这?些的时候动作?利索又熟练,这?么多天下来,许安能看出来他是个做家务的小能手,除了脸丑,该他做的一样没落下。
许安有些疑惑,
“周遇……你们平日在牢里?的时候,也需要?做这?些嘛?”
周遇把毛巾放在架子上,听见许安的声音,转脸看她,漫不经心道。
“嗯,你以为在里?面享福?”
这?怎么可能,她又不是傻,许安摇摇头,“我?就是觉得你做事利索,夸你的。”
周遇走到?炉子边上,拉开椅子坐在许安对面,扬了扬眉,
“老子这?可不是在坐牢的时候学的。”
他侧过脸,冲着周家那?边抬了抬下巴,“没坐牢之前,跟牲口差不多招这?家人?使唤,像个蠢货。”
许安眨了眨眼,秀眉微蹙,“那?一家子的活不都?是你妈在做……”
说着说着,许安语气渐渐轻了,她回想起之前她刚嫁给周遇的第二天,一大早就被?潘荷花请起来做家务。
所以,其实这?个潘荷花不是自己劳累惯了,而是一向?被?她们家奴役的周遇还有新进门的自己使唤不动,其他人?也压根就没做过这?些事,现在也正正好?好?的全落在她自己身上。
许安歪头看着周遇,轻轻叹了口气,“还真是自作?孽。”
“现在分家了,她惯出来的人?,想使唤都?使唤不上。”
周遇神色淡淡的不可置啄。
“反正以后都?不在一起过,就是在一个院子,过年?也没必要?走动,咱们就看个热闹就成,倒是看她能伺候这?一大家子伺候到?什么时候。”
她托着下巴盯着周遇,“等咱们日子越过越好?,先从这?里?搬出去,这?家人?已经畸形了,那?个周鸿光要?处处跟你比较,我?们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以后就不搭理他们了。”
要?是一直在一个院子里?待着,时不时就闹一闹,扰人?清净。
周遇盯着许安,沉声道,“他说我?争强好?胜,你信我?说的?”
“自然。”
许安轻轻扬了扬眉,“一个人?做得再滴水不漏,说话做事再稳妥,但是从他逼着你顶罪是事实,还给你一个瘸了腿的人?找一个门面的工作?也是事实,现在还能让周家人?都?向?着他,语言包装得再好?,有心的人?不会?看不出来。”
说到?这?里?,许安突地?一顿。
是啊,语言再怎么润色,做的那?一件件事儿都?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周家人?却还能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向?着他。
也难怪周家人?把周遇越推越远。
她仰脸盯着炉子对面的周遇,对方似乎意识不到?什么一样,懒洋洋的瞥着她。
直到?周遇的声音淡淡的响起来,“以前,老子只觉得都?是一家人?,哪里?会?计较这?些,现在,不是一家人?了,更不会?再计较这?些。”
他倒是都?明明白白的知道,也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傻子,只有故作?聪明的人?把别人?当傻子戏弄,看人?计不计较罢了。
周遇以前在意所以不计较,以后不在意也更不需要?计较了。
这?周家人?把周遇推出来,真是这?辈子做过的最愚蠢的决定。
……
新春初始,万象更新。
大年?三十,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改革开放直到?现在八十年?代,禁止爆竹跟祭拜等禁令已经消除,胡同里?过年?的氛围浓烈。
许安跟周遇起了个大早,一早上起床,夫妻俩人?随便吃了早饭就开始忙活。
周遇先拎着之前买好?的鸡到?院子门口去宰了,许安热好?热水,开始把之前置办的年?货都?拿出来一一清洗干净。
“周遇,你处理好?鸡就把那?条鱼也宰了。”
那?鱼买回来以后就被?许安放在桶里?养着,现在还活蹦乱跳的。
周遇应了一声,许安把锅端上小炉子,俩个炉子都?用上,先把猪蹄烧了处理了。
院子里?周家人?也早早的起来了,许安在屋里?都?能听见潘荷花的声音,招呼周家人?做事。
潘荷花盯着自家这?几个动也不动的懒汉,挤牙膏一样说一句动一下,心情?憋闷,视线落在门口正把鸡利落处理好?清洗干净的二儿子身上,以前每年?过年?的时候这?个二儿子给自己帮忙的画面跟现在这?个成熟了不少的老二相重合。
以往老二在家的时候,哪次过年?需要?她这?个娘操心了,处理这?些东西,打扫院子,贴对联贴窗花的那?一样不是做得规规矩矩的。
“妈,你看啥呢。”
周丹丹不明就里?的盯着她妈发呆,抱怨道,“妈,这?菜我?可不会?洗,你一会?帮我?洗了。”
她就很少做这?样的事,“妈,冷死了,我?的手可不能生冻疮,到?时候糙了就不好?看了。”
周丹丹翘着嘴。
讲到?这?里?,又忍不住抱怨,“以前二哥可都?不让我?干这?些,现在分家了,二哥也变了,已经不疼我?这?个妹妹了。”
她瞥着嘴抱怨,视线落在拎着处理好?的鸡进东屋的那?道一瘸一拐的背影,气急道,“妈,二哥现在脾气古怪,肯定就是他那?条瘸腿害的,跟咱们一家人?都?不亲了。”
他二哥就是坐牢坏了一条腿才有些神经质的六亲不认了,一点都?不帮着她这?个妹妹。
潘荷花点点头,迎合闺女应了一声,在周丹丹的撒娇中?把她手里?的东西拿过来,自己拿去洗了,惯性的惯着小闺女,只是心里?的憋闷情?绪,解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