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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了一圈,接着,又转一圈。
考前的李明澜也常常这样,什么书都不看,只等待命运的审判,她坐下?来,望了望他?。
他?将头扭向窗边。
“我在来的路上才想起,我忘了上周老师圈出来的重点题。”周璞玉着急地翻着课本,见到一大段文字,欲哭无?泪,“来不及背了。”
“没事,我也没有背。”李明澜吃完了最后一个小?笼包,拍了拍手掌上粘着的小?油渍,“我去求佛了。”
轮到周璞玉泼冷水:“昨夜,佛祖给我托梦。”
李明澜:“说?什么了?”
周璞玉:“你的心不诚。”
“我心诚。”李明澜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袋子。
铜黄纸,系一条棕黄麻绳。
她捏起绳子的一端,麻绳松开了,里面倒出来几张纸,她夹起其中一张,放到孟泽的桌上。
那是细细的长?方形纸,纸色和袋子一样,铜黄,其上用?红墨画了乱糟糟的符号,像是驱邪之用?。
但,在教室里驱什么邪。
孟泽冷然:“拿走。”
“这是‘及格符’。”她解释,“保你及格。”
“你自己留着吧。”谁稀罕这邪门歪道?
“我有。”她手里还有好几张,“一个科目各一张。”
孟泽:“……”
冯天朗凑近来看:“这画的什么?”
李明澜:“及格。”
冯天朗惊讶:“寺庙还有求学的生意?”
“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几千年来,佛祖都习惯了吧。”她说?得?和真的一样。
第一科目是语文,李明澜勉强答题到考试结束。
到了数学科目,她勾选了选择题,之后就写写停停,时不时发个呆。
数学考试到一半,孟泽的余光扫到了桌角的“及格符”。
“及格”字样张牙舞爪,根本就是和鬼沾亲,而非佛祖。
李明澜低着头,手肘和手腕绕着圈圈,其实没有写字,她一下?一下?按着自动?铅笔,声?响很细,不仔细听,是注意不到的。
可?是和时钟一样的“滴”、“滴”、“滴”,全?被孟泽捕捉入耳,打断了他?的解题思路。
面前的背影,蓝白校服上飞出一个大红的衣领,颜色过分鲜亮。
他?再看她头上扎着的红彤彤发绳,知道她在搞封建迷信。
无?聊时,他?轻轻掀了掀她的长?马尾。
几缕发丝跟蛇一样,穿梭而过,他?的指间兴起微微的痒。
他?把那张“及格符”夹在李明澜的衣领之下?。
她能不能及格,全?凭天意了。
*
高三学生习惯了无?休止的做题,一场接一场的考试。
七班上个学期末的班风整顿,不是没有成效的,起码在这次模拟考期间,教室很安静,响的只有纸笔的动?静。
李明澜遇到了难题,她转头看见玻璃头下?的一片树影,高大的树干托着粉绿的芽孢,树边浮起一个银盘般的日光圈。
惬意极了。
紧迫的是在教室里答题的人。
终于考完了最后的科目。
“解放了。”李明澜一手捂住后颈,抬高了头,“考得?怎么样?”她没有说?名字,问的是周围几个人。
周璞玉唉声?叹气:“好难。”
冯天朗连连摇头:“如果这次是高考,我肯定没希望。”
李明澜把目光投向孟泽。
他?好半晌不说?话。
她猛盯着。
孟泽只得?说?一句:“还行。”
“保大家都及格。”李明澜将各科的及格符撒到后面的桌子。
冯天朗收起一张符纸,双手合十:“佛祖保佑。”
孟泽看着飞下?来的一片一片鬼画符。
除了他?,没有一个是正常人。
*
短暂的解放正如暴风雨前的黎明。
晴了没几天的天气又阴沉沉的,天天都有绵绵细雨。
七班的气氛从前排到后排,从严阵以待到自暴自弃,宛如一道陡然上升的折线。
过了三天,老师们批改完了试卷。
因为李明澜和各科课代表都有交情,课代表们在发放她的试卷时格外表达了情绪,尤其是兼任数学课代表的副班长?,满脸同情。
孟泽不知道李明澜的数学到底考了多?少分,当?试卷发到她的桌上,他?站了起来。
她却?张开手掌,一下?盖住了分数栏:“数学呀,真的太令人绝望了。”
孟泽看见一道一道批改的红叉,数不尽数。
副班长?将数学试卷发给冯天朗,就算结束了,副班长?解释说?:“孟泽,你的试卷还在郭老师那里。”
孟泽点点头。
李明澜很好奇:“你不会又交白卷吧?”
“吃一堑长?一智。”
“莫非你考得?比我的分数还低?”
孟泽看一眼她的试卷:“也许吧。”
她鼓起腮,鼓了两下?:“我特地在考试的时候穿了一身的红,没想到讨不到好运气,及格符都是骗人的。”
孟泽:“……”她才知道?
好笑?的是,他?自己也对那个鬼画符有过不切实际的迷信。
*
“孟泽。”李明澜有点记仇,每回孟泽惹恼她,她都不理?他?,但他?又有善意流露,让她觉得?一笑?泯恩仇了,“谢谢你。”
孟泽面色冷峻,仿佛刚才冲到她面前拦球的另有其人。
“孟泽,刚才真是千钧一发。”冯天朗捏了一把冷汗,当?足球被踢过来时,众人都屏住呼吸,只有孟泽跟箭一样冲出去,“你反应好快。”
李明澜点头:“那叫迅雷不及掩耳。”
孟泽只觉得?面前这两人一个叫“叽叽”,一个叫“喳喳”。
事件的始作俑者田滨跑过来捡球,面露尴尬:“李明澜,你没事吧?”
李明澜歪了歪头,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田滨猜不透这笑?里的含义,他?立即弓起腰,连声?道歉:“对不起,射门射偏了。”这个时候他?冒出冷汗,他?就算再鄙夷李明澜,也不该招惹她,她的靠山可?是孙境,如果这件事被孙境知道……田滨觉得?自己的腰都直不起来了,“李明澜,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跟孙境认识这么久,李明澜模仿很有一套,她学着孙境的样子,不吭声?,直盯着田滨。
田滨不敢起身。
李明澜欣赏够了田滨的怂态,摆摆手,像是赶苍蝇:“下?不为例。”
说?起来,自从孙境拿了英语周报,他?就不让她出任务了,不知他?是不是在便利店碰了一鼻子灰,心也跟着灰了。
李明澜冲孟泽笑?:“孟泽,孟泽。”
孟泽耳边的魔咒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