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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觉时也不会完全卸下防备。
看清是闻亭丽,他也像是滞住了。
闻亭丽呆愣片刻,结结巴巴说:“我很担心你的伤势,所以来看你。”
陆世澄定定注视闻亭丽片刻,沉默着收回枪,一头倒回床上,可才躺下去,似乎觉得这样不太妥当,又背靠床头坐起来,闻亭丽一眼就认出他身上的樱白色睡衣是当初她买的那件。
陆世澄先是抬眼看看窗外的天光,继而转头淡淡瞥她一眼,不期然看见闻亭丽正一脸甜笑看着他。
“昨晚你怎么来得那样及时?”闻亭丽的声音小而甜,“你当时就在片场外头对不对?你不放心我?”
陆世澄闭了闭眼,掀开被便要下床,闻亭丽忙起身按住他的肩膀:“要喝水么?我帮你拿。”
她快步从床尾绕到到另一个床头柜前,弯腰将水杯递给他。
陆世澄抬眼打量她片刻,一声不吭接过了水杯。
闻亭丽满面笑容看着他喝水。
陆世澄喝完半杯水,待要将水杯放回去,却又被闻亭丽抢先拿走,“我帮你放。”
然后,她又开始一本正经研究他床头柜上那些药瓶。
“是不是该吃药了?我瞧瞧哪一瓶是你现在要吃的。”
路易斯配药时有个好习惯,为了防止病人错吃漏吃,会提前在每个药瓶上都贴上标签,上回陆世澄在闻亭丽家养伤时便是如此了,闻亭丽很快便将那堆药瓶研究明白了,从中拿起一个小白瓶取出五片药递给陆世澄。
“先吃这个。”
陆世澄的沉默似是一种抵抗,可也只僵持片刻,便接过水杯喝了药。
闻亭丽紧接着拿起另一个沉甸甸的黑色玻璃瓶端详,里面是一种黏稠的棕色药浆,药盒里另配一个小银勺。
“再就是这个。”她打开瓶盖,从里面舀出一勺药送到他嘴边。
陆世澄的视线从闻亭丽的脸上,静静地滑落到她的手上,不肯张口。
“你受了伤不方便,正好我在这儿,我帮帮你也不行么。”
陆世澄眼看着她手中的勺子送到了自己的唇边,忽道:“我自己来。”
这声音一出,房间里倏地一静。
闻亭丽满脸震惊,尽管此前已经听过陆世澄开口说话,但当时那种境况究竟有点迷乱的意味,事后回想总觉得不太真实,可现在,陆世澄却在她面前清清清楚楚地开口说话了。
这句话如同一声春雷,在她心弦深处震出巨大的一声响。
“你——”
陆世澄自己也有些呆住了,但他对自己的身体变化像是早有心理准备,从一脸惊诧到恢复镇定,仅仅用了两秒钟。
转眼间,他的表情冷静下来,用肯定的语气再次开腔:“把勺子给我。”
这一回,他的吐词更加清楚了,嗓腔是那样沉哑。
闻亭丽依旧处在一种极强烈的震撼中,眼睁睁看着陆世澄从她手里拿过那勺药自己吃了,又眼睁睁看着他将药瓶从她手中抽出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全程呆愣得无法思考。
直到听见玻璃药瓶搁在柜体上发出的真实声响,她才如梦初醒。
她欣喜若狂地站起身。
不再像上回那样只是昙花一现,这次他居然——
“方才真是你的声音吗?”她的嗓腔在发颤,“你说话了!我得马上告诉那位凯琳博士,她很担心你醒来后的状况,你别动,让我看看你的喉咙。”
说话间,忍不住俯身朝他望去,因为太过激动和好奇,两只手忘形地撑在他的被面上,陆世澄看着上方那张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脸庞,冷不丁说:“闻小姐——”
闻亭丽一愣。
“请走,我这边不需要你的照顾。”
闻亭丽只当自己听错了,可尽管陆世澄的声音有点低哑,一字一字却很清晰。
“你在这儿,我非常不方便。”陆世澄语气非常克制,“请你回房养你自己的伤。”
闻亭丽坐回床边的沙发。
“我不走,既然陆先生一看到我就心烦,昨晚为什么还要不顾危险闯入火场救我?”
陆世澄不响。
“别告诉我你只是碰巧路过那儿、碰巧闯进片场、碰巧在火里救下了我!”
她仰头“哈”了一声:“这些借口陆先生骗骗自己就好了,反正骗不了我。”
“我的确是特地去找你的。”陆世澄忽道。
闻亭丽怔然,随即露出胜利的微笑。
陆世澄将视线不着痕迹地从她的笑靥上移开,平淡地说:“我去找你,是因为高家有位客人的杯子里被人投了□□,而此事恰巧与你有关。”
闻亭丽一骇。
“那杯子就是你去桥牌室找我时带着的香槟杯。”
“你是说,有人在我那两个杯子里下了毒?!”
“准确地说,只在其中一个香槟杯里下了毒。”陆世澄一眼不眨观察她的表情,“别人或许不知道,我却清楚两个杯子都是你亲自带来的。”
闻亭丽忽然露出狐疑之色:“陆先生不会怀疑我是要给你下毒吧?”
陆世澄不置可否。
“陆世澄?!” 闻亭丽简直有些惊怒。
“我没这么想。”
“我想要毒死你的话,老早就有无数次机会动手了,还用等到昨晚?”
陆世澄并不辩解,只静静等她消气,再发问:“那杯子边缘有你的口红印,你此前可曾拿这杯子喝过酒?”
“我还没来得及喝。”
昨晚去找陆世澄时,她其实还没有想好怎么跟他交流,在点心区域先拿了第一杯香槟,却站在台子前面出了很久的神。
这期间,不断有宾客从她身后路过,也不断有人走到她身旁拿点心,倘若有人趁她走神的时候往杯子里投毒,未必会引起她的警觉。
之后她斟了第二杯香槟去找陆世澄,不料撞上孟高二人,无奈之下藏到了树丛中,一直蹲到脚都麻了才出来,起身时没站稳,嘴唇误碰到杯沿,由此留下了一个口红印,但她从头到尾都没喝杯里的酒液。
假如她毫无防备喝下了那杯香槟,抑或是对方有足够的时间在杯沿上抹毒液,说不定她当场就毒发身亡了,简直是防不胜防!
她后怕不已,呆楞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擦擦额头上的冷汗:“要查到嫌疑人不难,只需向高庭新要到昨晚的宾客名单,不难查出昨晚谁最有嫌疑,但我想,就算确定了是谁做的,也未必有充分的证据控告对方,除非有目击者。”
陆世澄默了默:“得知此事后,我猜你并不知道有人给你下过毒,本想让邝志林给你打个电话提醒你,可他们告诉我你在片场拍夜戏,因此——”
“你干脆直接去片场找我?”
闻亭丽笑靥愈发深,再然后,他就冒着危险闯进去救了她。
陆世澄尽可能用严肃而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