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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越发睡不着了,往往一坐就到天亮。

大抵天下所有的女孩子都是一样的,憧憬着,盼望着,却也害怕着。

黛玉心有不静,于是拿了一本琴谱,径自坐在窗前细看,谁知还没看多长时间,就见一个小丫鬟进来道:“姑娘,宝二爷院门外面侯着呢,他说想进来来探望一下姑娘。”

紫鹃正在点香炉,闻言笑道:“这可真是三十晚上的月亮头一回了,他哪次不是抬脚便进来,这次怎么还通报上了呢。”

黛玉嘴角微抿:“叫他进来。”

宝玉带着金玉冠,穿一身霜百青点缀锦长袍,他也长高了些,已有些少年儿郎的样子,只是那张满月似的娃娃脸没变。

他立在门前,并不进来,黛玉端坐在窗前,也不开口唤他。

初见时,两人都是孩童,言语无忌,行为不避,笑自真心,哭自真心。而如今,数载相伴,盈盈一水间,不用一语,便可知对方可想。

宝玉道:“今后我不能常来看你了。”

黛玉道:“谁要你看,一生都不来才好。”

宝玉笑了起来,黛玉也微抿了了嘴,总是泪花朦胧的眼睛里升起层层笑意,灿若星河,宝玉不禁看的呆了。

两人相视半天,宝玉终是道:“我去了。”黛玉点头,宝玉便离去,黛玉双手托腮,只觉脸发烫,心口也怦怦跳,再看那琴谱,却是一个字也看不下去了。

好像碧草落入湖水,总是飘飘浮浮的不知归处,如今靠了岸,又担心一阵风来,再次依无所依。

贾母动作很快,她等了许多年,现在好不容易王夫人松了口,迎亲可以推后,毕竟两个玉儿不大,但定亲还是抓紧早定早好。

在古代,两家订了亲,基本上没有大的意外就做定了,黛玉又是荣国府的外孙女,王夫人就是再不喜,也不敢订了亲后反悔。

贾政躬身,双手将手上的东西奉给贾母。

八折金帖上,写着“预报佳期”四个字。

“谨诹嘉仁十九年一月十八日,惠蒙冰语,不揣微寒,仰攀令千金与犬子结为百年佳遇,秦晋之好,愧无兰田美玉,幸牵朱幔红丝。恭布微忱。”

左下角写着“贾政,谨致。”

贾母的手微微颤抖,一遍遍的抚摸着“预报佳期”这四个字,连声把鸳鸯叫来,吩咐她把那暻花暖凤盒拿过来,将婚书放在里头。

等贾政走后,贾母兴致颇高,又让鸳鸯拿了她的私产单子来看,又把黛玉叫来,一块吃的晚饭。

贾琰并不大知道府里的事,吏部已经放了今年各地官员的补缺情况,他这两天忙着跟虞老先生商量去哪个地方好。

他的意思是哪里穷往哪里去,这样比较好出政绩,可是虞老先生说他太想当然了,改变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每年的官吏考核无非就是那几个标准,一个是赋税,一个是科举。赋税依靠农民种地,一春一冬,两三年能有大改变就算不错,科考是看你管辖的地方出了多少秀才,举人,进士,这个更是要从小要抓起的。如果大多数人连饭都吃不饱,那更不可能供养出士子。又穷又落后,这两个都是连在一起的。

还是富庶的地方好,在这个基础上,锦上添花总是件比较容易的事,想做点什么,人力物力都能跟的上。

贾琰决定听取虞老先生的意见,最后选择了苏州的关乡县知县。

半个月后,朝廷的调令就下来了。

贾琰接到的任命竟然是梧州的同知,从六品。

他以为是虞老先生在背后出了力,谁知道虞老先生也是一头雾水。

虞老先生沉吟了一会儿,道:“这次吏部审核的官员,是周旷昔日一个老部下的儿子。”

所以,应该是周旷在背后打了声招呼,至于这么做的原因,无非就是要拉拢他。

贾琰并没有跟虞老先生讲过滁州的事,只让他带了封信给周旷,这次便将滁州的事细细告诉他。

“先生,”贾琰心里隐隐有股不安,他总觉得事情不对劲,“我在滁州铸造了一批兵器,在信上也说明了,按理说侯爷该接受了这批兵器该上报朝廷,可是现在一点动静都没听到。而且,我听他的意思,沈家私铸兵器的事他是早就知道的。”

虞老先生笑道:“你多虑了,周旷这孩子我知道,他是谋定而动的性格,现在不动手,可能是时机不到,他是我看着长大的,朝廷那时候主和,反战,我那时候也是主张以安抚民生为要,户部吃紧,打仗的后勤根本跟不上,周旷不但要管着前方的战事,还要抽空上书跟朝廷上我们这群老顽固酸文人打机锋,最后硬是守住了边辽,将几十年来都骚扰边境百姓的敌军赶到了僻山里。”

“这二十多年,他伤了腿,两个儿子也都战死沙场,如今仍是茕茕孑立,想起当初我们群臣对他的攻击,我心甚愧,他是朝廷百姓的功臣。”

贾琰不语,这些事情他都知道,昌远侯周旷为保皇一派,他无儿无女,据说不仅伤了腿,也伤了根本,不再可能有子嗣,他也不投靠任何皇子,从战场下来后主动就交出了兵权,圣上因此甚为倚重他,几乎是故意将他扶持起来对抗逐渐势大的沈家。

可是一个侯爷,为什么兵部吏部都要插手,为什么这么急于拉拢人才,紧紧是为了对抗沈家给圣上表忠心?

他并没有在滁州一事上立多少功,周旷早就知道这件事,那么周旷想拉拢他,就是因为他于铸造兵器上有些用,这么看重这件事,却也没有很强硬的要求他去兵部,贾琰觉得奇怪。

周旷不掌兵权,又是外姓人,谋逆的事不可能成功,就是成功了,他又没有子嗣,谋逆了传给谁呢,恐怕这也是圣上对他放心的原因。

所有人都知道昌远侯跟沈家是对头,两派针锋相对也是许多年了,圣上也是乐见其成的,他要用周旷打压沈家,贾琰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才将信给了周旷。

可是如果,周旷跟沈家不是对头呢?

贾琰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觉得自己想多了。不管如何,周旷就是拉拢他,也就是顺手一扶的事,他现在地位,还不会有人把他放在眼里。先做好眼前的事是正经,至于以后,走一步看一步吧。

贾琰将要去外放的事上报了贾母跟贾赦,贾母不赞同,可是见贾琰不听劝,也就随他去折腾了,贾赦听见了连眼风都没赏给他一个,只说知道了便让他走了,自从上次他拒绝了成为嫡子的事后,贾赦已经无视他很久了。

他的两个小丫鬟,羊花已经被家里人接走了,磐月是扬州人,家里人早已联系不上,也不会来接她,磐月又到了出嫁的年纪,贾琰还没想好怎么安置她。

因为羊花没在,他东奔西走的,又没谁刻意跟他说,他还真不知道宝玉黛玉定亲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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