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01


来,一触即分。

王道容眼睫濡湿了点儿酒气,一副昏昏沉沉,还没清醒过来的模样。

他胸膛被她滚烫的掌心摁了一下,眼睫一颤,浑身一抖,唇间溢出了一点儿微弱的呻-吟,眼尾淌下一点水渍下来。

……要死了。

慕朝游从脚后跟到天灵盖,头皮麻了个翻,毫不夸张地说,一颗心顿时凉了半截,心如死灰。

酒气蓊郁,花雾迷离,从王道容衣上发间散发出的茉莉花香,浓厚得几乎令慕朝游喘不过气来。

死到临头,她忽然进入了个玄妙的状态,冷静地在榻边坐了一会儿,这才慢慢地,慢慢地伸出一只手在王道容眼前晃了晃。

王道容黝黑的眼迷惘地追逐着她的指尖,眼睫像清晨沾了露水的蝶,颤巍巍飞得吃力,整个人好像还没醒过神来。

慕朝游比了个二,“这是几?”

王道容:“……”

慕朝游:“……”

王道容一声不吭。

她不厌其烦,比了个三,循循善诱问:“这是几?”

王道容仍不作答:“……”

王道容忽然攫了她的手,贴在自己颊侧。

他是躺着,而她是坐着的。

她低着眼瞧,他昂着脸儿看。

秀美白皙的脸无意识地蹭着她的掌心,是个极为温驯的姿态。

这时的慕朝游终于确信,他此时脑子确实不太清醒。

王道容心中一片清明,他想,自己或许是真的醉了。

他想开口叫她。

慕朝游。

他想问她,他该拿她当如何?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也只是垂眸作出一副酒蒙子的醉态。

慕朝游浑身上下,一节节脊椎都好像绷紧了。掌心热得发烫,王道容微昂着脸儿,脸颊贴着她掌心轻蹭。

这是个微妙的,几近于驯服的姿态。

……怪娇的。

她费了好大力气才努力把自己的手从他掌心抽出来。

好在王道容没跟她犟,手一松,慕朝游掌心濡湿了点儿水汽,黏糊糊的。

她抿了抿唇,甩甩手,忙一把推开他的脸。

王道容:“……”

摆脱了王道容,慕朝游扭过脸,彻彻底底松了口气,浑身上下支撑着她的这一口气一松,她四肢发软,整个人像是被从水里拎出来的,,指尖抖了好一会儿,才勉力站起身,定了定心神往屋外走。

王道容一直目不转睛地瞧着她离开。

她素日里喜欢穿青裙,直到那一抹青色的身影消失在门前,他才收回视线,撇了眼手边那床薄被。

不动声色扯过来,往脐下三寸盖住了,这才合上眼,任由自己睡去。

在进入梦乡之前,王道容以为置身于一个陌生的环境他会难以入眠,但出乎意料的是,疲倦如水,思绪宛如被水中的妖拖拽着,飞快地沉入了湖底。

慕朝游不熏香,客房的被褥她前几天才抱出来晒过,能嗅到淡淡的太阳微燥的暖意。

水波潋滟间,似乎有一束阳光从上方投射下来,漾成波光粼粼的幻梦。

等慕朝游端着醒酒汤回来的时候,少年已经被被褥拥着,合着眼沉沉睡去,乌发海妖般散落在枕面,呼吸清浅。

慕朝游鬼使神差地看了一会儿。

王道容眼睫很长,他其实是有些稚幼的长相,闭着眼时少了几分的算计。

她不得不承认,他睡着时尚有几分可爱。

认真想想,她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仔细看过王道容了。

再美味的菜肴也终有吃腻的一日,再漂亮的纸片人也有爬墙的一天。

她承认他还是很美,但这些时日以来她日日忙着面馆的生意,回过神来看看,竟再也没有思念过他。

工作果然令人养胃。

人果然还是要有一份自己的事业,不拘是高低贵贱,有了自己的生活重心,眼光就不会再拘泥于眼前那点琐碎的小事。

曾经,她是依托他生存的菟丝花,在这个妖鬼横行的乱世,她所能见者,所能依赖者,唯他一人,因而将安他看得太重,如笼中鸟,井底蛙,坐困咫尺方寸间,伤春悲秋,内耗个不停。

如今方才有海阔从鱼跃,天空任鸟飞之感。

归根究底,刚刚那个吻也只是个乌龙,不必想东想西,萦绕于心。

……希望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千万不要有这一段记忆。

没有打搅他,她端着碗出了屋,在月下洗了头发,待一切梳洗妥当之后,也回到了主卧吹灭了灯火。

第二天一早,待慕朝游再去客房的时候,王道容一早就醒了,正披散着一头黑漆漆的长发,新奇地打量着室内的陈设。

瞥见她进门,不慌不忙和声唤她一声,“朝游。”

王道容扬起睫,他半曲起一条腿,白纱袍雪浪堆迭,衣襟大喇喇地敞开着,露出大片雪肤,胸膛在阳光下泛着蜜色,清雅的眉眼间一段慵懒姿态。

他昨夜登堂入室,睡了个天光大亮,今日神情平静雍容,举手投足间倒颇有些主人翁的架势。

来之前,想到昨夜的窘境,慕朝游还有些紧张。

忍不住开口问:“昨夜……”

王道容温言问:“昨夜?”

慕朝游对上他黑白分明的双眸,一派清澄澄的,看起来不像是记得昨日发生过的事,不由松了口气。

“没什么,你昨日喝醉了来投奔我。”

王道容点点头:“此事容尚有记忆,只是之后发生的事却记不太清了。”

少年露出一段愧态,“我脑中昏沉,不知昨夜可是醉中给娘子添麻烦了?”

慕朝游有意遮瞒昨夜这一段,将热了又热的醒酒汤递给他,“没什么,你酒品不错,喝醉之后就睡着了。”

王道容面不改色接了,淡淡附和说,“原是如此么?如此,容便宽心了。”

昨夜他根本没醉,自然将发生过的每一幕都记得十分清楚,却也不欲戳穿她。

王道容款款地饮着醒酒汤,眼角余光瞥见坐在他对面的慕朝游,眼睫不由动了动,心里生出一股十分古怪的感觉。

好像,他与慕朝游是成亲头一日的一对小夫妻。

慕朝游是有些犟劲儿和傲骨的,此时坐在如瀑的清雅晨光里,乌发被阳光燎得毛绒绒的,浑身上下勾勒出一圈儿的毛边,显出十分的柔和出来。

心中蓦地泛起一阵的熨帖。

便是刘子丰与谢子若真对她有意又如何呢?

他在她心底到底还是不同的。

枉谢蘅也是个玉人一般的人物,却连她客房门也未曾进得,只能屈居蜷缩在院子里。

王道容用餐时是恪守着王羡食不言寝不语的教育,他垂着眼睫儿,无声地喝着,喝得很慢,像把整张脸儿都投入水盆里,伸出舌尖小心舔着水喝的猫儿。

她耐着性子等他喝完才开口说:“郎君一日未归,家里怕是担心……”

王道容明白她的意思,也深知见好就收的道理,挑逗正如钓鱼,投饵也需恰到好处。

因此只略略颔首说: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