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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如擂,期待之中又生出几分迟疑来,“是否对朝游你之名节……颇多不便。”

奈何王道容这一番作态,注定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他面前坐着慕朝游这样一个“文盲”。

她对于《诗》的全部了解也仅限于义务教育阶段诸如《关雎》《蒹葭》《硕鼠》几首。

“文盲”慕朝游纳罕:“出去吃个饭逛逛街,有什么不便的?”

魏晋时期不是很开放吗?

她不解地睁着一双大而黑的眼,古怪地将他瞧着。

王道容微妙地安静了下来:“……”直到此时,方才知晓自己到底误会了什么。

慕朝游:“……”

她忽然想到,先秦时民风开放,男女幽会,经常手拉手就走进了小树林里野-合。

王道容理解的“约会”可能和她理解的不太一样。

那一瞬间她真的想撬开他的脑壳,看看这小子脑子里到底填充的是什么黄色废料。

她的脸一下子就烧红了起来,偏生王道容的指尖还动了动,清楚地感觉到了从四肢百骸一路蔓延到指尖的热意。

两相无话之下,还是王道容再度出言打破了沉默。

少年也只自己会错了意,偏过头,轻笑了一下,握了握她的指尖。另一只手缓缓抚摸着她的发梢,容色清冷中透出股坦荡的妖冶与放-荡,他嫣红的唇瓣附耳在侧,如麝如兰的暧昧吐息喷洒在耳畔。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心之所至,情之所钟,自然想与朝游你多加亲近。”

轰地一声,慕朝游大脑懵了半秒,这话她实在没法接。

王道容却只是携着她的手,阖眸虔诚地亲吻了一下她的指尖。

“但也正因情之所钟,是故珍而重之,不敢贸动,唯恐冒犯了女郎。”

第057章

要说和王道容约会到底能做些什么, 慕朝游也没有头绪,只能回忆着现代情侣的相处方式,照葫芦画瓢, 生搬硬抄地挪移过来。

她问王道容饿不饿。

王道容道尚可。

慕朝游叫他跟自己下了车, 将人带到附近的一家馄饨摊子上,这家的老板娘是个伶俐人, 将这一间小小的摊子拾掇得干干净净,她忙不过的时候常常就在这里随便对付一口。

她本来还有些担心他吃不惯, 好在王道容从前逃难时就不甚在意吃喝和居住环境。

两碗馄饨很快端了上来,皮薄馅多, 肉汁鲜美,撒了点葱花, 一口下去咸香得简直要连舌头都吞下来。

慕朝游特地细细留意了眼王道容,他低着头, 神情很平静从容, 姿态也很优雅, 用得很慢。

她收回视线, 松了口气, 专心致志地和自己眼前这一份做斗争。

正咬了一口, 面前却忽然多出一杯水来。

她抬起眼,王道容不知何时已将一碗馄饨一扫而空,他将水推到她面前,体贴关照说:“慢些吃。”

他看不见她用膳,但并不妨碍他凝神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侧耳细听她筷箸敲击碗壁时的每一次轻响, 远胜过世上所有的天籁之音。

待到吃完,他这才和声问:“不知接下来朝游有何打算?”

慕朝游想了想, “就四处走走吧。”

王道容倒是极为尊重她的,少年缓缓伸出一只手臂。

慕朝游有些始料未及:“?”

王道容扬起脸儿,暮风吹过白纱,伴随他满头乌发在空中飞扬,嗓音清软:“若无朝游在侧,容如何看得清前路?”

斜阳脉脉,秦淮河幽幽流淌,此时正是建康最美丽的时候。

“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

“逶迤带绿水,迢递起朱楼。

“飞甍夹驰道,垂杨荫御沟”。

不远处有有情人在对心上人唱一支歌,听得慕朝游忍不住有些出神。

王道容:“朝游似有心事?”

慕朝游如实道:“只是想起以前家乡的一首歌。”

她想到这里,忍不住也笑起来,轻声哼唱说:“对面的女孩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

“在我们家乡,很久以前,嗯,我父母那一辈吧,男人追求女人喜欢唱这样的歌。”

王道容眨眨眼,“曲调倒是怪异新奇,作词也十分大胆活泼,颇有些淳朴之美。”

说到这里,慕朝游转眼望向王道容,见他红润的唇瓣动了动,险些吓了个激灵,“别开腔!!!”

王道容纳罕地转过脸,“为何。”

慕朝游默默吐槽:……因为这样就崩人设了啊。

王道容不解其意,白嫩的脸蛋还有些郁闷。

慕朝游:“没有为什么,只是比起家乡的小曲,我更想听本地吴乐。”

王道容立时从善如流地便启唇唱起一支吴地的小调。

他虽出生琅琊,但幼时渡江,一直在南方长成,随后又走南闯北四处云游多年,各地的方言都能讲得一二。

少年嗓音清润,说起吴侬软语来,当真绵如弱水,柔入骨髓。

至于王道容唱的到底是什么,慕朝游听不太懂。

据说,桓玄曾问羊孚:“何以共重吴声?” 羊曰:“当以其妖而浮。”

如今只觉果真不假。当真“若长江广流,绵绵徐游”,柔媚顽艳。

一曲罢,慕朝游问:“这首歌叫什么?”

王道容说:“此曲名为《可怜侬》”

慕朝游:“……”

她浑身发烧,原地愣了半秒,忍不住埋头加快了脚步。

王道容状似不解地问:“朝游为何步履匆匆?”

慕朝游耳后滚滚发烫,听着身后少年琅琅轻笑,如碎珠玉,忍不住走得更快了。

好端端的一场散步,到最后竟然是以竞走的方式收场。

好在王道容还有些良心,没有打算再继续挑逗戏弄她。

二人回到佛陀里,他站在门前,摸摸她的脸颊,触手滚烫,心里霎时柔软成一片春湖。

“今日多谢朝游相陪。”王道容温和地说。

慕朝游没料到王道容这就要走。

这一天下来,他待她极尽礼遇体贴,就算是她之前有些抗拒和他的交往,如今态度也不自觉在他绵绵温和的攻势下软化下来。

归根究底,她并不讨厌他。第一次救命之恩,使她动心,第二次、第三次救命之恩使她心底如春风吹又生的芳草,那深埋在心底最深处的淡淡的好感,便又茸茸地浮出了地面。

慕朝游心里亦清楚,再一次冒然交心是很危险的。

但总归是自己答应下来的事,既已成定局,不可更改,便走一步算一步吧,倘若最终分道扬镳,也不执着后悔。

倘若、倘若有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真的能成,那也算命中注定。

一念既通,则眼前顿时为之一阔,心境也明亮不少,慕朝游大大方方地问:“不喝杯茶再走吗?”

自从双目失明之后,王道容便养成了对她动手动脚的习惯,他喜净好洁,平日里十分注意避开和他人的接触,但如今看不见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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