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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抖得像寒风中一片可怜的枯叶。

陈琮被她的惊怖传染,也努力看向过道。

什么都没有,静悄悄的。

但那个女人突然狠狠砸倒在地,不是自己摔的,从她嘶声骇叫和拼死挣扎的姿势来看,陈琮直觉,她是被什么东西咬住喉咙、大力掀翻的。

下一刻,她的身子又飞起来,重重撞上了床栏,撞击的力道震得陈琮的脑子嗡嗡作响。

他觉得,很像有一条蛇,那种巨大的蛇,蛇口咬住女人的脖子,正把她甩来甩去。

火车上当然是不可能出现大蛇的,而且,撞击的动静这么大,有那睡得不踏实的乘客,早该惊醒了——但所有人都睡得很安稳,所以,这只是一个噩梦而已,他是被魇住了,俗称“鬼压床”。

陈琮深呼吸,努力想醒过来。

猛然间,那个女人不动了,像一只拗弯的死鱼,悬停在半空。

陈琮觉得自己的呼吸也跟着停了。

几秒过后,女人又开始动了,被动的那种动:她的头先消失,像是融化在空气中,紧接着是脖子、胸部,偶尔,垂着的手脚会痉挛般抽搐一下。

一个可怕的念头钻进陈琮的脑子里:那条看不见的蛇在吞吃她,在一寸寸把她吞咽下去,所以,她的身体会有“明明死了却仍在动”的诡异感。

陈琮嗓子发干,眼皮是僵的,没法闭阖,他努力移开目光,却陡然发现,黑漆漆的过道里真的多了个人。

是个身材窈窕的年轻女人,看不清脸,又像是没有脸:她脸的位置似乎没五官,但有明暗不定的暗影一直在脸上游动。

这女人向他走来,他能清晰听到鞋跟的“噔噔”声。

她的身体穿过半空中悬停着的、那个女人的下半截身子,如同穿透空气,停在他的铺位前。

陈琮惊出一身冷汗,明知是梦,却仍下意识想再去抓背包,可惜身体依然魇住、动不了,女人一只脚踩在他脸侧的被子上,用力一蹬,身子拔高,似是在查看高处,很快又下来,掸了掸手,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开。

而半空中,那个女人被“吞咽”得只剩下两截小腿,仍在时不时地抽动。

……

“先生,先生……”

陈琮一惊而醒,大口喘息。

乘务员看出他是做了噩梦,但火车上这种事儿常见,是以见惯不惊:“前方即将到达阿喀察站,请做好下车准备。”

陈琮点了点头,疲惫地坐起身,伸手抹了把额上的汗,抬头去看周围。

一切安稳,完好如常。

这一夜,真是够了,这硬卧隔间,他再多一秒都不想待。

陈琮拎起背包,正待起身,又想到什么,拿出便签纸,在上头写了一行字。

——注意断读,烟/火已燃尽,烟中的火已经燃尽了,用减法,烟-火=因。

不是“黑”,也不是“空”,谜底是“因”,因果的“因”。

写完了,陈琮欠起身,正想把便签纸粘到对面,忽然看到什么,心头一惊,动作又止住了。

他的目光落在身侧撂开的被角上。

借着走道灯的微光,他看到,被角的布面上,有半枚鞋印。

前脚的鞋印,印记很浅,鞋头圆润,从大小来看,应该是女鞋。

刚才,真的有人踩过他的被子?

第3章

阿喀察虽然不是大站,但下车的也有几十号人,冷清灌风的出站通道,很快被脚步声、拖轮声以及各色人声填满。

陈琮边走边戴上粘了七彩毛毡小马的黑色棒球帽。

身后传来“噔噔”的鞋跟声,他脑子一激,停步回头。

是个穿呢大衣的矮胖女人,脚蹬黑色高跟鞋,拖着行李箱正闷头赶路,陈琮这一停,她险些撞上,满脸愕然。

陈琮抱歉地笑笑,侧身示意她先走,同时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过敏:他当时在半睡半醒之间,应该是把梦境和现实混为一体了。

蛇吞人这种事显然是不存在的,但鞋印是真的,确实有一个女人踩了他的被子,夜半窥探铺位,多半是贼吧。

***

出站口很小,外头百米开外就是火车站广场。

广场上稀稀拉拉停了几十辆车,有出租车,也有可凑多人的小面包,几个冻得斯哈斯哈的司机正凑在一处点烟,忽见乘客出来,精神大振,立马扯着嗓子吆喝着迎上来。

乘客自然分流,拼车拉人、讨价还价,站口处立时热闹如菜场,陈琮杵在中间,格格不入。

他不自在地推了推帽子。

除了揽客的,没人过来跟他接头,不多时,站口内外就像被扫帚荡过,别说人了,连车都不剩几辆。

只陈琮还站在那,像个醒目的野鬼。

开什么玩笑,居然没人来接?

这季节,北方的冷风几乎能将凌晨的低温填进人的骨头缝里,熬了一刻来钟,陈琮决定走人。

虽说他急着打听陈天海的消息,但我赴约,你失约,责任在你,我没道理在这苦等。反正你有我联系方式,想再找我,不愁联系不上。

他向仅剩的几辆车走去,想找一辆去市区。

车内大多亮灯,司机有蜷缩在驾驶座上打盹的,也有刷视频找乐的,陈琮原本属意一台正规的出租车,中途心念一动,转向一辆银灰色的小面包车。

小面包车很普通,挡风玻璃后头立了块纸牌,上书“野马旅行社”,末尾跟着的logo是匹七彩小马,跟他帽子上粘的一模一样。

驾驶座上的女人正欠身向后翻找东西,头戴一顶棕咖色鸭舌帽,头发编起了塞在帽子里,但编得不紧,松动扯丝,白皙的后脖颈上挂下一绺一绺。

真服了这位姐的玩忽职守,阖着他在出站口几乎杵成了旗杆,她是半点没瞧见。

陈琮食指微屈,叩了叩车窗。

女人身子一顿,转过头来。

是个年轻的女人,戴着黑色口罩,只露眼眉,眼睛很漂亮,尾梢微微上挑,眉型是陈琮最喜欢的那种小山眉,纤细而有弧度,亦即古人常说的“眉若远山”。

其它诸如新月眉、柳叶眉等等,固然也好看,但他一直认为,眼睛既然如水,那眉理当像山,眉目间有山水,才称得上意态无穷。

这样好看的眉眼,难得见到。

遗憾的是女人的眼神并不友好,她把车窗揿下些许,语气很不耐烦:“干什么?”

声音有些发囔,八成是感冒了,难怪戴着口罩。

什么“干什么”?陈琮对她的第一眼好感立刻坍塌了大半。

他耐着性子从兜里拈出那张邀请卡。

女人伸手接过,漫不经心瞥了一眼,抬眸看他:“来了啊。”

陈琮“嗯”了一声。

女人毫无开门把他迎上车的意思:“收到的指引上是怎么说的?”

陈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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