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蝗暗影水流般漫过来,距离肖芥子也就几米远了。

嘁喳的声音由四壁转作身周,入耳皆是,绕脑不绝,那感觉,石蝗已经掀起他的头皮、在颅骨之上兴奋啃噬了。

陈琮直扑过去,脖颈突然一紧,是花猴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大吼:“算了,人都死了,活人重要!”

陈琮也吼:“没有!她没死!”

他不是伤心过度或者拒不接受现实,他是真的觉得肖芥子根本就没死。

他喘着粗气,一手自她颈后、一手自腰后伸进去,想把人给抱起来,但没了呼吸的人,身子真是死沉,陈琮脱力之下,只把她抱抬离地就没后劲了。

花猴和神棍急得魂儿都要飞了,手忙脚乱地上来帮着他抱抬,好不容易趔趄起身,正要迈步,神棍痛叫一声,原地蹦跶着连连甩手。

紧接着是花猴,他也撒了手,大叫着原地躲滚,这俩原本抬着肖芥子的半边身子,忽然都撒手了,陈琮措手不及、独力难支,又跪摔下去。

石蝗已经到眼前了,他眼睁睁看着肖芥子刚落地的那一侧身子、霎时间就被密密麻麻的石蝗给覆满了。

陈琮觉得自己要疯了,就算肖芥子真的死了,他也不能看着她生生被石蝗给吃了吧?

他死咬牙关,又想发力,就在这时,右臂上一阵钻心疼痛,形容不出来:这疼痛从手臂窜升、顷刻间就经由一侧的颊骨上了脑子,半边身子在那刹那间、几乎没知觉了。

肖芥子的身体从他的手臂跌落。

陈琮徒劳地还想去抓,手指猛地勾着了什么,是根链子。

是链子,绷断了,带着一块缀着的银牌,而再低头看时,已经看不到肖芥子了:只有成堆的、覆盖成堆的石蝗。

陈琮脑子里一片空白,他觉得自己人木了,只想拼命伸手把石蝗给拨开、把肖芥子从里头拉出来。但还好,理智还在:他跌跌撞撞冲出去,一手抓住神棍,一手拽起花猴:“走,快走啊!”

三个人,互相扶持着,趔趄地奔向洞口。

那个洞口,透着杂乱的亮光,像一扇很小很小、摇摇晃晃、总也奔不到的窗。

陈琮茫然地往前看。

梁婵正站在洞口处,拼命朝这头招手,声嘶力竭,喊着“快跑”。

常昊和春焰的那个阿达合抬着沉重的庙门,随时准备堵门。

台阶上,有几个人正争先恐后地往上爬,身体耸动,仿佛怪异的爬行类动物。

台阶下站着禄爷和牛坦途,两人没急着上,而是回转身,焦急地朝他们伸出手,似乎是要及时拽他们一把……

跨步上台阶时,陈琮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原来还有人在他们后头,是颜如玉和陈天海。颜如玉体力好,步子也跨得大,眼见快到了,陈天海气喘吁吁的,落了一截。

看不见肖芥子了,她原本躺着的那一处,早就被成群的石蝗给遮没了。

在一众惶急的催促声中,禄爷沉声说了句:“嘘……都别说话!”

***

这一句,像陡然摁下了静音键。

大家都不作声了。

陈琮一下子就明白禄爷为什么要这么说了:那种嘁嘁喳喳的声音不见了,魇神庙里,蓦地安静得有点可怕,但仔细听,幽暗的深处,又似乎隐隐传来年轻女子哀哭的声音。

是芥子吗?陈琮脑子一热,脸上发烫,他睁大眼睛,往声源处搜寻。

禄爷的声音很轻,像是唯恐惊着了什么:“大家互相看看,是不是少人了?”

轻微的咔哒开关声,有人揿着了狼眼手电,电光四下扫荡了一回之后,遥遥打向远处一隅。

是晓川。

她蜷缩着身子,头脸血淋淋的,正躺在地上抽搐——之前春十六听说颜如玉把宝玉石都给扔了,就打发春焰的人赶紧进去找,晓川大概是走得太远,事发时离石蝗太近,没来及跑就被石蝗给攻击了。

梁婵于心不忍,小声说了句:“这怎么办啊,要去……救她吗?”

说得轻巧,这谁敢去救啊,退到台阶上的牛坦途悄无声息、继续往上退,喃喃了句:“这万一是个饵呢,石虫子故意放她不死,引我们过去救,好再攻击我们。”

禄爷站着没动,他摇了摇头:“不对,这石虫子怎么突然没声息了?上次不是这样的。”

上一次,把姜红烛关进来那次,石虫子一路追撵他们到洞口,众人七手八脚把庙门关上之后,还能听到门上噼里啪啦、跟炒蹦豆似的声音,那是石虫子在试图撞门。

这一次,真的有点异样。

陈天海也到台阶下了,他上气不接下气,扶着石壁回头去看、迟迟不愿上台阶:他的佛头水晶还没找着呢,难道就这样走了?

春十六也是这心思,她本来都快到洞口了,又下了两级,反正石蝗就算再诈尸,要过来也得要一会。

她客气地问禄爷:“那你看现在,是退是留呢?”

禄爷摇了摇头,没说话。

陈琮手里攥着那根带银牌的链子,没去留意周围的对话,只是一直盯着肖芥子消失的地方看。

没嘁嘁喳喳的声音也好,那证明石蝗没在进食。石蝗会退潮吗,如果会,那他就还有希望把肖芥子给带回去——毕竟当初姜红烛也没事,对,姜红烛在这儿待了二十年,石蝗也没把她吃掉……

视域有些晃,总像是有细线在飘,陈琮伸手抹了一把眼睛,再想看时,忽然觉得,好像听到了破空的气流声。

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到阿达骇叫,不止是阿达,骇叫声此起彼伏,忽高忽低,身侧的神棍突然飞起来了,像一枚炮弹般飞进了魇神庙,花猴大惊,伸手去抓,自己却也被荡了出去,紧接着就是陈琮,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头下脚上,倏地就到了半空,这失重感可太难受了,陈琮眼前一黑,几乎要昏死过去。

***

陈琮觉得,他真的昏过去了,大概有几分钟吧,又倒吸着气、猛然睁眼。

第一眼看到的,是满地的照明设备。

没错,他身在半空,脸是朝下的,可以看到地上散落着各色手电、照明棒,都距离他很远,是摔下去足可摔残摔死的水平。

陈琮悚然心惊,一个翻身,看到周围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所有人,都在半空。

什么情况?飘起来了?

他伸手去抓,这才发现身上好像粘了根绳,说不清是什么材质,而随着他这一处的撼动,所有人,似乎都在微微发颤。

不远处,有人呻吟着,掰了一根照明棒。

借着这光,陈琮看清楚了。

是有一张巨大的蛛网,在魇神庙的高处四面铺展开来,每个人,都像可怜的被捕食的虫子,零零落落、牢牢粘在了蛛网的某一处——有人昏迷,有人渐渐醒转,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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