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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莓搓搓两片翅膀:“嘿嘿,我在跟小丫头介绍为什么你没给车夫取名。”

诺兰瞥了黑莓一眼,并不关心黑莓跟白薇说了什么。他直接将原委告诉了白薇:“取了名字会很麻烦。未取名前,这些生命是混沌的,取了名字他们就有了自己的想法。我喜欢身边的人和事简单一些,不必有太多心思。”

原来如此。白薇看向呆立在钢琴边的车夫,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诺兰似乎看穿了白薇的情绪。他温和道:“如果有一天,有一个愿意负担他生命的人给他起名,我不会拒绝。”

白薇收回目光。她意识到自己造次了,于是转移话题:“为什么不雇佣一个真正的人来赶车呢?”

诺兰说:“我说过,我喜欢简单。与他们相处,总比与人相处要舒服得多。”

白薇愣了愣,一时无言。

“好了,去看看你的房间吧。”诺兰揉了揉太阳穴,看上去有些疲惫,“黑莓,你带她去。”

吩咐完了,他又想起什么:“我的房子很多年没有来客人了,你是这里的第一位女客。如果有什么不尽人意的地方,请一定告诉我,不必客气。”

“谢谢。”白薇说。

黑莓在前头带路,白薇一边走一边打量着房子的装饰。不难看出这幢房子的主人崇尚简约,楼梯和走道上除了镜子,再无其他装饰物。

“这些镜子也是诺兰的收藏品。”黑莓说。

白薇不禁疑惑,她实在看不出这些普通的镜子能有什么特别的收藏价值。

黑莓嫌弃地白了她一眼:“你看镜框。”

白薇闻言看向镜框。每个镜子的镜框竟都是不一样的,色泽、材质、纹理,无一处重复。

黑莓得意地指着其中一面镜子,说:“这面镜子的镜框是世界上最后一株无边木做的。三百年前,最后一株无边木将死的时候,诺兰把它保存了下来。”

白薇心念一动:“三百年前?”三百年前,诺兰就已经存在?

黑莓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白薇的惊叹,它有些不满:“对呀,不是谁都能取到无边木呢。”

“黑莓。”,”白薇笑眼盈盈,“你和诺兰,谁的年纪大些?”

“那当然是……”黑莓正要说话,突然意识到刚刚暴露了什么,“哎呀你这个小丫头为什么总是关注这些鸡毛蒜皮的东西?”

白薇瞅着黑莓,语气温柔得不像话:“黑莓,我现在知道为什么诺兰喜欢身边的人简单、安静了。”

黑莓愣了两秒,瞬间变脸:“你什么意思嘛?!”

白薇别过头,奈何翘起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住。

“女孩子真是最讨厌了!”

黑莓生气了,怎么哄也哄不好。白薇被带到自己的房间后,这鸟儿只留下了干巴巴的几句话就飞走了。

“二楼是住房。注意不要太吵,诺兰也住在这一层。三楼、四楼不要去,切记切记!”

白薇笑着合上了房间的门。这是一间干净的小卧室,风格很诺兰。

房间里没有梳妆台,没有全身镜,也没有花里胡哨的墙纸,只有一张床,两个小柜子,一张小桌子和一把靠背椅。床上的被褥和枕头看上去柔软又舒适,一看就是晒过太阳的。白薇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见过太阳了,但在鸟居似乎日日皆是艳阳天呢。

她将随身带着的小箱子放到床头的柜子上。箱子里是一方楠木小妆奁、一本汉文手札和一件莲夫人亲手做的旗袍。

这是她与过去十八年唯一的联系,也是眼下她所拥有的全部。

第014章 13

Chapter13. 梦魇

白薇换上了干净的衬裙,钻进柔软的被窝。

她仰躺着,将左手举至眼前。手背上有两个结了痂的小口子,看上去像某种动物的牙印。这是那夜在瓦多佛庄园的小树林里被咬的。彼时诺兰捂住了她的耳朵,阻断了她的视线,但她依然知道来袭的是一群吸血蝠。

她摩挲着手背上的痂印,困意阵阵袭来。

这半月来她一直没睡过安稳觉,今夜躺在这张陌生的小床上,她竟意外地感到安心。窗外不再有淅淅沥沥的雨声,空气里不再有潮湿的泥土腥咸之气,她不必担心一觉醒来又身在哪个泥泞的街角,也不必担心睁眼便灰飞烟灭。日复一日的飘荡,比死亡带给她的恐惧更甚。

枕头干燥而绵软,窗外吹进来的夜风轻柔又温和。

白薇的眼皮仿佛灌了铅,恍惚间她又回到了十四岁的冬天。

那天,她登上了那辆鎏金三叶藤马车。马车里飘着浓郁的熏香,那香味甜得发腻,像泡了水的罂粟混合着玫瑰干。她局促地坐上了天鹅绒坐垫,这足够容纳六个人的马车独独坐了她一人。

白薇透过车窗往外看去,见贝拉夫人站在马车边,正和一位马车夫模样的人说话。女人红唇似火,身段袅娜,时而掩唇娇笑,时而将眼角的余光往马车上瞟去。那带笑的余光里蕴了几分讥诮,以及白薇看不懂的意味深长。

马车缓缓向前行驶,雨沫从车窗缝飘了进来,蒙上了白薇的眼。视线越来越模糊,她看到贝拉夫人的身影越来越小,瓦多佛庄园越来越远。她依稀认出了莲夫人生前住着的那栋小楼。挨着小楼的窗子是开着的,不知那扇窗子后有没有她的小弟弟。

马车驶离了白薇生活了十四年的庄园,载着她驶进了噩梦。

一路颠簸,白薇于傍晚时分抵达了目的地。

那是一幢十三世纪的哥特式古堡,坐落在荒郊,四面环绕着黑色的铁栏杆。马车从铁门驶入,穿过荒芜的花园,最后停在了城堡的正门前。

白薇下了马车,由侍从领着走进了城堡。

城堡内部比外头还要昏暗,大块大块的窗帘布垂下来,将本就微弱的光阻挡在外。大厅不燃灯,只有楼上的房间从门缝里泄了一丝光,才让这偌大的厅堂不至于漆黑一片。

白薇适应了好一会才能看清城堡内的样子。她眯了眯眼,好似看到通往二楼的阶梯上有一团什么东西。她下意识走近几步,凑了过去。这一看令她浑身汗毛倒竖。

铺着厚绒地毯的阶梯上,躺着一位死去的少女。

少女尚有余温,花朵一般的脸上凝固着放肆的笑容,似乎死前一刻正登极乐。她的脖颈处渗出了大股大股的血。鲜血染红了她的衬裙,浸湿了她身下的地毯。

白薇惊慌失措地四处张望,却见领路的侍从正站在她身后。他面容平静,好似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白薇心下一凉,隐约明白了贝拉夫人最后那抹笑容的含义。

正在这时,厚厚的地毯上传来了脚步声。有人从二楼拾级而下。

白薇抬头,便见一个青年人背着光向她走来。他个子极高,肩膀宽阔,整个人劲瘦而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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