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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鸣炸响,万鼓轰鸣,生命力化作不息的野火熊熊燃烧,天地之?间刹那极静、又?轰然奏鸣。他们也许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欢呼,又?或许根本不需要知道?。
他们只是随着那汹涌而来的浪潮一起,轰鸣着,鼓动着,呐喊着。
也正是在?这一刻,军警部门终于突破了人?海,如同尖刀刺入人?群,逆浪潮而上,丝毫不管因此而受伤的普通民众!
……
远处,喻寻半倚在?窗台之?上,架起了手?中的狙击枪。
瞄准镜中的十字光标精准地落在?了她?那张含笑的脸上。
他几乎用尽了全力,才让自己的手?不要那么颤抖。
他想起那个归家的欢庆之?夜,夏年坐在?他身边,低声和他说起的话?——
“我会想办法?让法?院盼我死刑,这不难,我只需要刺激一下季景山就可以。
“我需要让临星城的人?相信,我若死了,消失了两百多年的群星就会显现。
“可临星城即便没有了乌云层,也是看不见星空的,到?了夜晚,投射在?天上的全息广告和过度明亮的霓虹灯光会将星空彻底掩盖——他们想要看到?星空,就必须熄灭这一整座城市。
“而身为普通民众,熄灭一整座城市的唯一办法?,就是破坏所有能量传输塔。
“群星之?子的信仰非常坚定,他们一定会想要看见群星。而其他非群星之?子的民众,在?目击了我被击杀之?后,也一定会有不少人?参与到?行动中去。
“这样,我们就能突破群星之?子意愿的困境,避开他们不愿引起大规模暴力冲突的本意,引导他们主动去做。
“因为,在?这种情况下,破坏能量传输塔不是为了对?抗,而是为了看见星空。
“我们需要一个小小的火花来点燃他们的热情,小喻。一旦他们真的燃烧起来,将没有人?能扑灭这场大火。
“我不放心?把?这件事情交给其他人?来做……这很重要,很重要,我不能允许节外生枝。我需要一个人?将我在?民众面前击杀,众目睽睽下的死亡,会最大程度点燃他们的怒火。
“信息绝对?不能泄露,杀手?绝对?不能失手?。
“所以……小喻,我只能拜托你了。夏年的生命只有一次,机会也只有一次,我们承担不起风险了。”
喻寻的手?微微颤抖着,他闭上眼睛,咬着牙。
她?怎么能这么残忍?她?怎么能为了一个所谓百分之?百的成功率,强行将这样可怕的任务交给他?
是的,他明白她?这么做的用意,这个任务必须交给信任的人?来完成,可值得信任的人?很可能会下不了手?,而下得了手?的人?可能不够忠诚,被柏塔收买——
正因如此,喻寻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因为他足够强,永远不可能失手?,同时?,他也是极少数知道?夏年不会真正死亡的人?之?一,不会下不了手?。
她?说道?:“你知道?我不会真正死去的,只要他们的勇气依然在?燃烧着,我的生命之?火就不会熄灭。”
……可如果他们的勇气熄灭了呢?如果这一枪,打碎的是他们最后的希望,让他们再也没有勇气站起来反抗呢?
他知道?这种可能性很小,他应该给临星城那些勇敢的群星之?子们足够的信心?,他们已经无数次证明过自己的勇气了——他应该给人?类的勇气以足够的信心?。
可他还是害怕,他还是恐惧。越是在?乎,就越是患得患失,容不下半点失败的余地。
——她?可能会死的。她?真的会死的。
所以,那天夜晚,他真的愤怒了。他不明白这个人?怎么能这般冷酷无情,在?这个巨大的棋局之?中将自己作为棋子,以身入局,并毫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存亡。
不仅如此,她?还要他亲自完成这最后一步的自杀之?棋。
可……他到?底是没有办法?拒绝她?。他知道?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也知道?这大概是他们距离那最后的胜利、最近的一次了。
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他们从未离胜利桂冠如此近过。只要扣下扳机,只要扣下扳机……
喻寻感觉自己的眼前一片模糊,他崩溃地松开了手?,后退两步,后背靠在?墙壁上。
“不……”他绝望地低语着,“不……我不能破坏她?的计划……振作一点,振作一点……”
他抬起头,看向依然被架在?窗台上的狙击枪,滚烫的眼泪从那双青色的眼眸中大滴大滴地涌了出来。
他在?恍惚间听见了她?的声音,她?用带着微笑的语调轻轻念着诗句:
“因为我无法?停下脚步迎接死亡,他便慈祥地为我驻足。那车厢里?只载着我们二人?,以及不朽[1]。”
“对?不起……”他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狙击枪的扳机在?没有被任何人?触碰的情况下,骤然被按下!
“嘭——!!”
第294章
什么是绝望?
……
对于季景山而言, 他的世界不存在这两个字。
他会有失望,也失望过很多次。但那并不会影响什么,让他失望的人, 他总有办法解决掉他们,并让其变成永远不会令他失望的模样。
——无论是改过自新了, 还是彻底消亡了。
在他迄今为止的人生中, 他都是这样做的。包括他最心爱的阿拉贝拉。
……
所以,对他而言,什么是绝望呢?
是那个“令他失望”的人,永远都不再?会随着他的心意改变, 永远消失在他的视野中的瞬间吗?
是他所坚信的那套世界运转的法则,在他面前彻底失效的那个瞬间吗?
季景山在看到屏幕中的她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刻, 忽然明白了。
他看着法院前的广场陷入了一片混乱,听?着人群中传来的怒吼和尖叫, 看着人们脸上露出的难以置信的、崩溃的神色。
他像是忽然进入了人格解体的状态, 身体和灵魂切分开来,彼此撕扯着, 剧烈的疼痛由内向外麻木了他的每一根神经?, 让他在短时间内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为什么?
他无?声地问道。
为什么会这样?
这与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她不该死的,他不想?她死的。
他站起身, 走到了办公室的落地窗前, 看向已经?快要西沉的太阳。
他的通讯很快就响了起来,是李长意打来的电话。季景山想?, 他应该感到悲伤的, 或者,至少是感到愤怒的, 可?那种?可?怕的麻木感却冻结了他的思绪,让他只能?维持着表面上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