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26


哀家都没催过,”她支着下颔,审视着他,“你年纪轻轻的,非要催什么?”

“可奴婢终究……”

“好了。”董灵鹫道,“这话我不爱听。你说这世上的人真有你这么贤惠的?在哀家眼里,贤惠这话还是骂人居多,夸人的时候少。”

许祥摘下鱼,将之放进竹篓里,然后俯身跪了下去。

“地上凉,跪坏了身体,哀家这闺女又要心疼了。起来。”

董灵鹫的话他自然不会不听,许祥一直觉得太后娘娘对他有再造之恩,视作再生父母,于是又随之起身。

“我看你也很难死了这条心,”董灵鹫思考了一会儿,“只是你找的那些,她不喜欢,听哀家的,你寻一个这样的,她必然高兴。”

许祥问:“请娘娘赐教。”

“身量瘦削,高一些,长得清俊,沉默寡言,不聒噪,待人接物、处理事情,桩桩件件妥帖,没有一项出错,最好将心事都藏起来,让她自己猜。而且还要精通四书五经,老庄之学,最好得过榜眼、探花……状元就算了,状元郎就是在戏文里都容易忘恩负义。”

董灵鹫说完,见他面露沉思,便道:“听懂了?听懂就回去吧。”

许祥这才面露思索地告退。

他走出湖畔,过了宫道,经过宫人居,再出了宫门,一直走到皇帝亲自给他批的一处皇城墙底下小宅院前,因为一直想着这事儿,撞到了宅院前高过院墙的松树上。

许祥吃痛后退,看了看眼前青翠覆雪的松树,突然猛地反应过来——太后娘娘就是在说他。

作者有话说:

这么一看论封建还是男角色封建啊(x)

第134章

惠宁三年, 除夕。

除夕夜宴结束后,已至丑时初刻。

董灵鹫回宫更衣, 饮了一碗醒酒汤。慈宁宫外头伺候随行的小丫头们都已退了下去, 这个时刻,她们已困倦得连连哈欠,只有几个强撑着守岁,陪着上夜的宫人说话。

窗外响起此起彼伏的烟花声。按照规矩, 宫中的烟花爆竹会定时燃放, 除夕、初一、初二这三天, 几乎是日夜不间断的, 等过了这三天后, 就会有一个规定的时辰。但是京城里的烟花之声,可以一直听到正月十五的上元节。

董灵鹫洗漱过后,卸去金钗, 素髻薄衣,腿上盖着一张小毯子。

小榻边放着一架镂空的瑞兽四脚暖炉, 里头加了几枚香片,香气随着暖意升腾一齐流散出来。

“娘娘,”宣靖云俯首靠近, “奴婢已替娘娘预备好了。”

董灵鹫在盆中洗了手,边问道:“你做事虽妥帖, 但总是想着留一线, 我既然吩咐不必让宫里人跟着,那就是不用人。”

宣都知浑身一抖,面露苦色, 道:“娘娘慈恩关照奴婢, 可您是千金贵体, 倘若磕着碰着,让燎了一根头发丝儿,奴婢真是万死难辞其咎啊。”

“京中两卫常常以皇城治下安宁无祸事夸口,难道都是假的不成?”

“娘娘,侍卫们自然是尽忠职守,可您是什么样的人,岂能为了万中无一里的那个一去冒险呢?您不是常说那什么……什么,君子不立于……”

“危墙之下。”

“对对,”宣靖云赶紧应承,额头有点出汗地道,“还望娘娘务必以天下大局为重,保重身体,让宫中人陪伴出行。”

要是从前,董灵鹫一定会对“大局为重”这四个字分外有容忍度。但要是当初的她,恐怕连白龙鱼服私访的这种事想都想不出来。

董灵鹫将双手从温水中拿出,接过柔软布巾擦手,道:“让你们跟着,那不是全天下人都知道了?弄虚作假、投机取巧来还来不及,能见到什么民情民风……再说,哀家真是去玩的。”

宣靖云脸上明显著“不信任”这几个字,嘴上却道:“是,娘娘的心思奴婢实在不能揣摩得到,您既说是去玩乐的,那一定是去玩乐的。”

董灵鹫轻轻叹气,已经放弃纠正。

宣靖云退下后,她擦过了手,把案上的小烛点起。不多时,郑玉衡果然从小皇帝的眼皮底下逃了出来,撩起衣袍坐了过来。

两人事先并未相约。

这不过是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的一场等待罢了,甚至有几分兴之所至。她没有空等,很快便见到郑玉衡微拢襟袖,陪她下这盘棋。

董灵鹫也不说话,只跟他慢慢下棋。丑时二刻,正是外面的风最凉最冷的时候,寂夜漆黑如墨,有数点烟花在空中乍现,光华耀耀,一响而散。

这么时静时闹的环境下,她仍然很专注。灯光微动,映着彼此之间被光晕融融的眉眼。

郑玉衡自知棋力不如,行至中局便投子告负。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没有去碰棋枰上的棋子,道:“你明明饮了酒,为何还这样神智清楚?”

董灵鹫道:“自然是千杯不醉。”

郑玉衡可见过她醉的时候,此刻听她如此认真地这么说,忍不住有些想笑,却不说明,只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董灵鹫大抵猜到他在想什么,但不在意这点小节。她将早已准备好的一个红色香囊交给了他,上面贴着洒金的花纹和兽形图样,道:“给你。”

“这个是……”

“压岁钱。”她顺理成章地道,“我想起你在家没人疼,小时候未必有,今年特意给你包了一个。”

……压岁?他都这么大了,还能压得住岁吗?

郑玉衡打开锦囊,见里面放着一小把金叶子,愣了愣,道:“……你直接把我买走吧,这么多钱,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董灵鹫听出他故意这么开玩笑,便顺着道:“那也很好,我连你的下一世也买下来了,若有运道生在一起,你下辈子也端茶倒水地伺候我。”

这是私下里,周遭没有人,郑玉衡又硬气起来,满是认真地规划道:“光是端茶倒水,恐怕不能证得我的才能,怎么也要叠被铺床,更衣暖榻才是。”

董灵鹫挑了下眉,笑道:“可怜我是不能换换口味了。”

郑玉衡从不念佛修道的一个人,此刻也合起手,临时抱了抱佛脚,闭上眼道:“换不了才好,那可太好了,真是菩萨保佑。”

“光求菩萨恐怕不成……这钱也不是白给的。还有件事要托付给你。”

“什么事?”

“上元节还有一场宫宴,太热闹了,我不想去,你给我开个方子,说我这几日休息不好,就不去了。”

“装……病?”

“怎么?”

郑玉衡严肃起来,道:“你身体才好些,就应该跟孙男娣女、亲戚晚生什么热闹热闹,光待在宫里有什么意思。而且装病的意头也不好,岂不闻……”

“我跟你出宫玩去。”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