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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安家,有这钱加上他们自己的存款,哪怕还要买田置业,也不会过得太拮据。所以万苟难得穿了件新衣服。
说是新衣服,布料却不怎么样,只是深色的棉麻布。
万苟却已经非常满足了。要不是今天要来侯府,怕穿了带补丁的衣服丢了妹妹的脸,他这新衣服轻易还不会上身呢。棉麻很好啊,农人穿什么绸布?都是瞎折腾!
万苟上上下下打量着万商,见万商气色非常好,心里松了一口气。说句不好听的,他这三个月啊,心始终悬在那里。哪怕妹妹派人找到家里来,告诉说她过得挺好,但不亲眼见一见妹妹,他总还是不放心。唯恐妹妹在深宅大院里被人欺负了。
作为一家之主,万苟先开口道:“妹妹……咳,太夫人……”
“还如以前一样称呼就是。”万商故作不高兴地说,“咱们相依为命这么多年,难不成宝儿找到他父亲了,咱们就生分了吗?哥哥永远是哥哥,嫂子永远都是嫂子。”
不给万苟说话的机会,万商又说:“就是你们今日不上门,我也正要派人请你们去呢。我这儿有件事需要平安帮忙去办。”越是亲人越不用寒暄,不如直接说正事。
“姑姑?”万平安愣了一下。他能帮上姑姑什么?
万商叹了口气:“詹家和万家不一样。前朝皇帝无道,那些年乱得不行,咱万家虽然也逃来逃去,但总归我们没弄丢族谱,后来更是找回老家去了,我爹他们直接就葬在祖坟。詹家在我公婆之前就是各地逃荒的,族谱早没有了,更没有祖坟这一说。如今先夫葬在京郊,我想着以后就以那处为祖坟了,该把公婆和大姑姐他们迁来。”
万苟点点头。他觉得妹妹说得很有道理。
“若不是他爹去得这么急、宝儿要守孝,迁坟一事该让宝儿亲自去的。或者等宝儿出了孝……但我想着公婆过世前心心念念的都是宝儿他爹,他们后半辈子一直盼着团圆。叫公婆再等上三年……我又于心不忍。所以不若这样,我备了几件宝儿爹生前穿过的朝服,平安带着回趟老家,把朝服埋我公婆的坟边上,先设个衣冠冢。等三年过去,宝儿出了孝,再叫他领着弟弟们去把亲人们都迁回来。”万商看向侄儿说。
按照时人的风俗,迁坟这种事情,如果要动先人的骨殖,那一定要血脉或者宗法上的后人亲自去迁。但如果只立一个衣冠冢,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万平安连忙应道:“这没问题,姑姑放心交给我吧。”
“我自然是放心的。”万商又说,“既然你要回去,那就别只办这一件事。我出一千两银子,你回老家后挑拣着买一个庄子,这庄子的收益日后就归了族里,若是有老弱孤寡要养,都从这里头走。每年也拿出二十两来请个先生,教族中的孩子识字。”
他们老家那边的地比京城便宜很多。一千两能买上不少了。
顿了顿,万商又说:“不是我不愿意拿出更多的来,人家看侯府家大业大,但都知道这侯府并非是我赚下的家业。宝儿他姓詹,也非跟着我姓万。若不是宝儿随着我在万家村住了这么多年,我公婆、大姑姐也在万家村入土为安,咱们万姓还沾不上这许多的光。不过我话放这里了,日后族里要是有孩子出息了,我们一定尽力扶持。”
万苟十分认同地点点头:“没有出嫁姑娘一个劲儿补贴娘家的道理。要不是宝儿爹……咳,先侯爷已经找不见多少族人,跟着沾光的本该只有他们詹姓,关我们万姓什么事?一千两更不是小钱。这样,不若我也回趟老家,好好和族人讲一讲道理。”
万家族里虽然总体还算可以,但还是有一些刻薄的人。当初詹水香因病去世,万商叫詹木宝给她打幡,更是被某些人嚼了好一番舌头。他们觉得詹水香既然曾经嫁作周家人,就应该葬回周家去。出嫁女葬在他们万家村附近,会坏了万家村的风水。
如今要沾上詹家的光了,这些人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当着乌嬷嬷的面,话题就这样非常自然地引到了詹水香身上。
万商叹了一口气:“我大姑姐……真是可惜了。”
第7章
万商无比自然地陷入了回忆中:“当年逃灾的时候,若不是大姑姐事事留心、处处留意,只怕我们早就死在半路上了。还记得我们在山林中遇见劫匪的那一次吗,要不是大姑姐事先有所准备,叫我藏了毒蘑菇粉……”
其实那时候拿出毒蘑菇粉的人是万商,和詹水香一点关系都没有。
万商这话说得非常有技巧。
她说的是大姑姐“叫我”藏了毒蘑菇粉,主导者是大姑姐,但又没把自己完全撇出去。所以,哪怕兄嫂没跟上她的思路,直接反问一句:“咦,那毒蘑菇粉不是你自己备的?”万商也能把话圆回来。她会说:“就是大姑姐叫我准备的,她怀里也有一些,但多数藏在我身上。你们只见我拿出毒蘑菇粉,却不知都是我大姑姐有先见之明。”
事情过去了那么久,当时又兵荒马乱的,大家的记忆存在偏差,这很正常。
这样一说,哪怕是人精一样的乌嬷嬷也不会觉得哪里不对。
不过,万商的这份小算计根本没派上用场。因为万苟这些年听妹妹的已经形成习惯,所以哪怕心里疑惑,但还是非常自然地接口:“是啊是啊!都仰仗亲家妹子!”
妹妹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詹水香的年纪比万商大,但比万苟小,所以万苟都喊她亲家妹子。万苟此人,虽说不曾读书习字,但他能把日子如此这般地过好了,说明他很有些生活的智慧。他心里也担忧詹木宝的身世问题,但更知道不能把这份担忧摆在明面上。若不然,别人原本没意识到有问题的,见到他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只怕也猜到里头有问题了。
万苟和詹花花只在夜深时,夫妻俩躲在被窝里,互相咬着耳朵交流过。他们本来还想敲打敲打儿子万平安,但后来决定啥也不说了。还是那句话,他们啥也不说,万平安那会儿小,根本想不到詹木宝不是姑姑生的。他们多嘱咐一句才叫人起疑心。
此时听见万商提起詹水香,万苟只管顺着妹妹的话往下接。
詹花花在一旁点着头,仿佛小姑子和丈夫说的什么都是对的。万平安和万喜乐则露出了听故事一样的好奇表情。他们那会儿一个小,一个还没出生,是该好奇的。
万商又说:“当年宝儿还在我肚子里,跟着我们大人一块儿逃灾。那时候条件多差啊,没吃没穿的,我好几次都觉得这孩子活不下来了。但又想着那是詹家唯一的根苗,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念着佛号。还是我大姑姐,有一口吃的都省着给我,自己只灌个水饱。我的胎稳了,她倒是饿瘦得不行……每每想起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