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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问海货商人在哪里,朴管事说十月河水结冰之前,海货商人说要去外地收一批货,暂时离开了京城,还说明年开春会回来。也就是说,这个人暂时不在京城里。或者说,他名义上不在京城。如果安信侯府派人去查,九成九是查不到该人所在的。
万商啪的一声把口供拍回了桌子上。
口供里没有提到安信侯府的其他管事,说明至少在这件事情上,其他管事是无辜的。万商挥挥手,叫他们先行退下。等此一事彻底了结了,再重新召集他们训话。
屋子里就剩下了万商和她三个名义上的儿子。
“我最恨的就是人口拐卖、逼良为娼。”万商越发觉得厨房管事罪该万死。这放在现代社会里都是个死刑吧?就算是作为局外人,知道有人试图逼迫穷人家卖儿卖女,万商已经觉得这个人该被碎尸万段了。而她还不是局外人,她现在是安信侯府的太夫人,要是今日没查出这些事,待到日后事发……安信侯府说不得真要为朴管事陪葬。
詹权道:“幸好今日把他揪了出来。目前唯一被逼卖身的,只有一户人家……”
那家的丈夫是个赌徒,日日在赌坊里混着,家里原本就已经被赌得精穷了,屋子里什么都没有。他借了高利贷后还不上,家里啥也没有,那怎么办?说让他用儿子抵。结果那家的妻子实在不忍心,干脆自卖自身换了几两银子,好歹能再撑一阵子。
这个妻子因是自卖自身,就卖在京城,没有被海货商人带到别地方去。要是安信侯府现在抓紧把人赎出来,想办法帮她和赌徒丈夫和离,她还能带着儿子过下去。
詹权说:“这个海货商人明显是来设局的,把人拖下水后,故意赶在十月份走,又特意说了会在明年春天回来,就是预估着在这段时间里,还不上债的人会很多。”
借印子钱的不是一开始就还不上利息的,总要拖几个月。在寻常人家里,年关最为难过。没了海货商人,如果欠债的人还不上,就得朴管事自己安排人去收账,收不起来的,再把他们家里的孩子带走。这样一来,安信侯府的罪名就是实打实的了。
万幸就是现在把人揪了出来,要是再晚上几个月,真就来不及了。到了明年春天,要是那些男男女女被卖去天南地北,如果那时事发,即便安信侯府的主子说自己是无辜的,你看老百姓们信不信,你看那些读书人信不信。就算安信侯府不完蛋,詹木舒的前程绝对是没了。而要是再晚上几年事发,被卖的男男女女多了去,说不得还有收账时被逼死的人家,那这个案子就变成了惊天大案,到时就真是九族消消乐了。
詹木宝和詹木舒听到这里,都是一阵后怕。
而叫万商来说,如果真的把穷苦人家的儿女们卖去了天南地北,到时候就算他们安信侯府努力弥补那些家庭,却是连人家的亲生子女都找不回来,又怎么去弥补?
万商转头吩咐丫鬟:“去把我太夫人的超品服饰拿出来,给我按品大妆了。”
詹权一惊:“母亲?”
“我原本只以为是放印子钱,所以叫你领着你大哥去一趟衙门,这也算是我们安信侯府表了态。但现在这里头还涉及到拐卖人口、逼良为娼……”万商冷声说,“我最恨的就是这些。世人最恨的就是这些。所以我这个太夫人要亲自把罪奴送去衙门。”
詹木宝和詹木舒闻言都吓了一跳。
好像从来没听说女人会主动往衙门里去。哪怕是作为苦主,但凡还有其他的办法,这时代的女人都不爱往衙门里去。因为女人一旦和官司沾上边,名声就没有了。
詹木舒替太夫人觉得委屈。
万商道:“整个事情明摆着是世家的算计。我们若是怕了,他们一计不成,定然还有一计在等着我们。你们父亲七月中才去世,那海货商却是七月上就找了过来。”七月上旬那会儿,京城里已经知道了万商和詹木宝的存在,他们在赶来京城的路上。
也就是说,当世家知道皇上想用安信侯府来破局,他们的算计就已经开始了。
这可不可怕?
基本上就是前脚皇上做了决定,后脚世家对安信侯府的报复就开始了。这样的敌人显然非常非常可怕。万商纵然是现代人,现代人站在前人肩膀上,确实能看得更远一些。但单论手段,万商不觉得自己可以玩得过世家。所以她绝对不能被动应战。
她不能去玩世家玩的那一套,因为世家已经把那一套玩得炉火纯青了。
她要有自己的一套。
她要乱拳打死师傅。
“女人不好进公门?这所谓的规矩都是从哪来的?是世家!世家说女人当宁静守贞,我不是说宁静守贞不好,但我若用这个来约束自己,岂不是说明我接受了世家制定的规则?想要和他们对着干,就得先把他们的规则掀翻了。”万商像个斗士一样。
她再一次庆幸现在的身份是太夫人。
古代对女人限制颇多,但成了老封君就又不一样。老封君是能当家做主的。
第30章
陈平是一个世代住在京城的普通百姓, 靠着几代人努力,在吉祥街上租下了一个固定摊位卖馄饨。最近天气冷了,人们爱喝口热的, 他这个馄饨摊的生意就极好。
陈平自认是个小人物, 但小人物总有小人物的生存智慧。
他们家在他太爷爷那会儿,其实就已经在京城内置办了房产。虽说是在外城, 屋子还不大,但也是一份正经能传家的产业,不是么?但在二十多年前, 他爷爷瞧着京城里风向不对,最后咬咬牙把房产卖了,一家子搬去了京郊乡下, 靠着种地过活。
后来京城中一年乱过一年, 他们住在乡下,早早做了准备, 偷偷挖好地洞囤积粮食, 虽说日子艰难些, 但好歹是带着全家人活了下来。等到新皇入主京城,他父亲瞧着这位皇帝比以前的那些个什么正王反王稳当,于是拿出积蓄在吉祥街租了摊位。
陈平的爷爷认识不少字, 爷爷把字教了他父亲, 他父亲又教了他。陈平虽说念不通四书五经,但家里藏着些话本子,都是他爷爷早些年买的, 他能囫囵看个明白。话本子看多了, 陈平有时候也会忍不住把自己代入主角,畅想一番书中的快意生活。
总之, 陈平虽然是个小人物,但又和那些连自己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写的小人物不太一样。他在忙碌之余,还能分出心神来“思考”,即便这个思考只是话本的延伸。
摆摊难免遇到恶客。有时吃了亏,陈平就在心里安慰自己说:“嘿,别看咱这摊子小,赚得也不多,前朝皇帝老儿倒是风光呢,他们哪里去了?反倒是我们陈家稳稳当当地又延了一辈。”这皇城是皇帝老儿的皇城吗?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