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5
任谁看到兰堂此刻的眼神,都知道不可能用这样无力的言语说服他。
原田压箱底的治疗手段是潜意识引导,通俗点说就是催眠,需要在相对封闭私密的空间进行,两个成年人于是去了里间,只留茉莉一人在外面等。
此时天还没亮,可怜的原田在被窝里被叫起来干活的,茉莉坐在窗边看着隐隐泛白的天际,心想,人类可真是矛盾。
因为痛苦所以遗忘,却无论如何都挣扎着想要回忆起来。
这两种截然相反的心愿都很诚恳……从好处来说,兰堂总会如愿的吧。
她没等太久,原田便推开房门示意她进去,茉莉探头望了眼,看到兰堂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她坐到他身边轻声问:“你想起来了吗?”
兰堂没有回答,许久之后才眼睫微动,淌下一行泪来。
茉莉像只小兽般挤到他怀里,抱着他说:“别难过呀。”
兰堂颤抖着说:“亲友背叛了我,所以我杀了他。”
“你难过的是他背叛了你,还是你杀了他?”
“……我竟然杀了他!”
茉莉抬起脸望着他问:“你爱他吗?”
“啊,是啊,我爱他……我杀了他……”
他浅金色的眸瞳里流动着美丽但锐利的光芒,好像某种珍贵东西碎掉的残片一样。
茉莉不能理解但若有所觉,紧紧抱住他,试图挽留些什么。
兰堂轻声问:“到底要怎么办呢?”
“请为他举行葬礼吧!”
“有意义吗,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也已经不在了。”
“葬礼本来就是为活着的、被留下来的人举行的啊。”
“你说得对。”
兰堂被说服了,抱着茉莉起身,把她放到地上,漠然的目光投向在一边旁观的原田。
“我说你……”
可怜的医生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股蛮横的巨力钉到墙上去了,做出如此暴行的兰堂微张着手,走进被封在立方体中,满脸痛苦的男人身前,“我很感激您,但您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事,您知道……想让人闭嘴,没有比把他变成死人更好的办法了。”
这家伙真会杀了我!
原田死盯着兰堂的眼睛,在那里看不到一点有温度的东西,只有无尽的阴暗混浊,恐惧如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兰堂回望着他,遗憾但冷漠地说:“您真是位可敬的,医术精湛的医生,可惜您不是异能力者,否则我的‘彩画集’可以用另一种方式延续您的性命……”
“欸?”
茉莉惊讶地叫出声来,“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原田医生难道有做错什么吗?”
兰堂低头看她,冷硬的神情柔和下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在催眠里我不受控制地透露了些不该透露的信息……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果然,不这样做的话,或许会让更多人死……”
原田嵌在墙里,觉得自己就像条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想着这一天操蛋的经历,连觉都没睡囫囵就要死了,当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他这样的大冤种啊!
惧极生怒,他目眦欲裂,冲着兰堂一顿口吐芬芳:“我x,操#*”
他放弃治疗了,可茉莉觉得还能再抢救一下,她一把抓住兰堂的手,制止他接下来可能的动作,脑子转得飞快,“催眠……呃,对,关键就是催眠!”
她叫道:“既然催眠可以让人想起来,那也可以让人忘记嘛。”
“原田医生,你这么厉害的话,催眠自己忘掉这段记忆应该也做得到吧?”
正在嘴臭输出的原田哽了下,愣道:“这种操作我可没试过。”
演技和技术总得有一样过硬啊,医生!
今天能不能捡回这条命就靠你的觉悟啦!
茉莉笃定道:“不管行不行,总得先试一试嘛。”
原田也醒过味来:“啊,对!让我试试吧,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这是恩人,可以的话兰堂也不想杀他。
另外他还想起自己虽然接受了相当靠谱的治疗,可连诊金都没付呢,想到这里,守礼的欧洲人气弱下来,金色立方体在操纵者的意志下无声消散了。
原田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兰堂稍候了会儿,扶他坐下继续这靠谱的潜意识诊疗。
……
“……再来一次,最后一次,这次肯定能行!”
虽然没人催促,可煞星坐在对面,就算没什么表情,但原田能感觉到气氛越来越凝重,他毫不怀疑兰堂会在下一秒失去耐心然后了结他的性命!
“再让我试一次!”
“唉呀,不知不觉都中午啦,”
茉莉倒是一点也不紧张,她看了眼窗外,扭头对额头上冒着冷汗,双手颤抖的原田道:“你也累了吧,不然我们先去吃顿午饭,回来睡一觉再试吧?”
“最后一次!”
原田魔怔了,好像她的建议不是去吃饭,而是让他去死一样,拿着怀表对着镜子颤巍巍地又开始了。
茉莉在心里默默计着数,这是第七次。
她不觉得这次会成功,可结果出乎意料,原田这次进入状态了。
结束之后,他神情恍然地呆滞了好一会儿才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看了兰堂和茉莉几眼,脸上露出狐疑的神色。
如果这是演的,那这演技只能用醍醐灌顶来形容了。
茉莉试探着问:“医生,你还好吗?”
原田眉毛一竖,嘴里不干不净,“你们俩谁有病,有什么毛病?诊金带了没?”
“抱歉,打扰了,我们这就走!”
茉莉跳下椅子,拽着兰堂就往外冲,兰堂也任由她动作。
两人出了诊所,小跑着离开这片街区,茉莉才停下脚步回头望了眼。想到以后大概不会再来这里,不会再看到原田,她笑容灿烂,挥手作别:“再见!”
第5章
车窗外的风景倒带般退去,茉莉托着下巴看得有些犯困,转头问兰堂:“爸爸,横滨一定是个很有意思的地方吧?”
“还好,”
零零总总发生了不少事,兰堂还是如初见那般笼罩在莫名忧郁的气氛里,“没什么出奇,算得上热闹。”
再过一小时,列车就要到站了,他想了想说:“叫我兰波吧,这是我真实的名字。”
“好的,兰波!”
他们在火车上坐了足有十小时,中间吃了早饭和午饭,漫无目的的聊天成了打发时间最好的办法,但茉莉完全不问‘森林太郎’的事,这让兰波有些踌躇。
各种意义上,森鸥外都不是个好父亲,不被女儿待见也不奇怪,倒不如说,茉莉对他没有期待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可说到底他还是她的父亲啊。
想到这里,他说:“关于那个男人,你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