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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腔道:

“就问她,可有见过鬼魂来索命。”

顾昔潮忽略了她,而是板正地问道:

“所谓的怪事,是指?”

梁氏头垂了下去,低眉道:

“其实,没多大事,大人请跟我来,一看便知。”

她步入右侧茅屋边的一个石铸的小灶前,蹲下身,从柴火里取出一捧黑糊糊的东西,道:

“这一月以来,灶台上总有一碗饭,用的是陈年的米,是馊的,不能吃。许是孩子捣蛋,从别人家偷来的。”

沈今鸾瞄了一眼,挑了挑眉。

有点意思。这种米粒她在赵羡那里见过,分明是供奉死人的那种黏米,饭里还插着三柱香。这梁氏却安之若素,不当回事。

接着,梁氏又将人引去了另一间门窗紧闭的屋子。

屋门一推就开,暗无天日的屋内,霎时扬尘纷纷扬扬。

“这里本是夫君和阿姐的卧房。每日炕上的被子都会被整整齐齐地叠好,但是上面渐渐长出了黑斑,还发臭。是家中贫寒,无闲钱置换新的,年久发霉了。”

门外漏出的光线照亮了沉寂已久的暗处。梁氏随意翻开炕上新买的锦缎棉被,又很快遮了回去。

即便只有短短一瞬,沈今鸾眼尖,一眼看出那簇新的棉絮上斑斑驳驳的黑点。是那种死了很久的人躺过才留下的霉斑,还若有若无地散着一股尸臭。

最后,梁氏指着另一间虚掩着门的屋子,并不邀人入内,而是道:

“我婆母常年卧病,不方便见客。她说,曾看到过阿姐的鬼魂伺候她起夜。我和夫君曾等了一夜都没有看到,都道是夜里她眼花做梦了。”

照这位梁氏的说法,这里所有的怪事,倒也不过是机缘巧合,没什么奇怪的。

顾昔潮扫了一眼破败的宅院,突然问道:

“那据你所知,上一位周夫人去世前,可有异样?”

梁氏被诘问得猝不及防,有些愣神,匆忙答道:

“我所知实在不多。只听闻,阿姐是身体一直不大好。夫君没日没夜地干活撑起整个家,从没让阿姐干过重活。”

梁氏的声音渐渐细如蚊蝇,道:

“后来,她越病越重,什么都吃不下,有天喝了药也没救得回来,夜里就去了……”

“若是无其他事,妾还有一家老小要照顾,请大人自便。”

语罢,她便掩门进去了。

这破败的屋院还有周家的人,处处透着诡异。尤其是当顾昔潮一问起先夫人,梁氏这是要下逐客令了。

夜色深沉,暗得没有一丝光。

顾昔潮慢悠悠地擦亮了火折子,照见周家四处,鹰视狼顾。沈今鸾眉头微蹙,道:

“梁氏看似坦荡,我总觉得她隐瞒了什么。顾将军是觉得,周家娘子之死有异?”

顾昔潮回头看了纸人一眼,道:

“嫁给鬼相公的女子,尸首都无处下葬,都停放在义庄。”

“当日我查验被鬼相公索命的尸体,看到了那几具女尸,有的面容扭曲,口唇灰白,有的遍布青紫尸斑,死相各异。”

沈今鸾忆起,赵羡曾对她说过,被迫选她做鬼娘子,是因为她“命格特殊”,可以“帮忙”镇一镇鬼相公。

凡是给鬼相公做鬼妻的女子,死相古怪,怨气深重。寻常阳寿已尽之人不会有这般浓烈的怨气。

她沉吟道:

“嫁给鬼相公的女子,都不寻常,大多死于非命。那么,周家娘子也定不是病死的罢?”

顾昔潮垂首,没有再巡视光怪陆离的周家院子,而是缓缓地望向了纸人。

他手里摇曳的火光,映在他素来冷毅的脸上,恍若竟有一种柔和的感觉。

“孟姑娘,那你呢,”他眉眼沉静,定定看着她,问道,“你是怎么死的?”

第12章 死因

顾昔潮看似问得轻描淡写,可是他的下颌骨绷紧如弓弦,无形之中渗出来的威压,像是迫她回答。

我不是被你毒死的吗?沈今鸾想起临死前那一碗汤药,差点脱口而出。

可她还是强忍住了。

若此刻和顾昔潮旧事重提,当场露了馅,翻了脸,那接下来,她还怎么找鬼相公,找父兄尸骨?

更何况,她现在的身份,只是蓟县的民女,魂魄还在一个破烂纸人里,她还不能在他面前造次。

只得忍耐。小不忍则乱大谋。

于是,沈今鸾敛容,挤出一丝僵笑来,和颜悦色地对他道:

“我死得太久了,已不记得了。”

顾昔潮眉峰微皱,眼睫动了一下,沉声道:

“不记得了?”

说不好,顾昔潮就在等她露出破绽,一网打尽。可他若是认出了她来,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动辄杀伐的顾大将军无甚必要与她虚与委蛇。

如此作想,沈今鸾稳了稳心神,故作哀叹一声,道:

“是啊,全忘了。只记得死后成了孤魂野鬼,无人悼我。过去的伤心事,又何必重提?”

最后几个字眼,几乎是牙缝里压出来的。

“如此,忘了甚好。”顾昔潮轻声道,倒是没有再追问,像是陷入沉思之中,一双黑眸更是深不见底。

沈今鸾轻舒一口气,顿生感慨。

从前曾身居后位,母仪天下,普通人几世都不曾有的荣华富贵不过她眼底烟云。

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成日忧思惊惧,最后无力回天,甚至连父兄的遗骨都没法入土安葬。

如今成了一缕孤魂,在这个身不能动,手不能提的纸人里头,和那几个鬼娘子为伍,她却觉得一身轻松,难得自在。

只要顾昔潮没认出她来。

“谁在那里?”正在此时,男人陡然转身,朝后院一处角落喝道。

行伍之人,耳力一向灵敏异常。沈今鸾心头一惊,却见黑暗的角落里,杂物丛生,先是滚出一个破布团做的小玩偶。

而后,一双满是泥泞的手将小玩偶抓了回去,在暗处站着不动了。

“贵儿,你怎么在这里?”

先前一直在门缝之中窥伺二人的梁氏忽喊了一声,从屋内疾步走了出来,在角落里扯出一个总角年纪的男童。

男童紧紧抱着破布小人,小脸上脏兮兮的满是雪渍,似是刚在雪地里打过滚。大冬天只戴着一顶棉帽,穿了一件短打上衣,打着好大一块补丁,青灰色的棉絮都漏了些许出来。

在这个全然一新的富贵家中,他着实显得寒酸,格格不入。

那便是周家幼子周贵了。

周贵不情不愿地被梁氏硬拖出来,大声道:

“我就要在这里,阿娘会陪我说话。”

梁氏面色骤变,低声斥道:

“小兔崽子你再胡说!”

骂了一句,她收了声警惕地左看右看,才缓下声来:

“你在说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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