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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开去,最后沉沉落地?。

她?终于想?起来,刚才交错之时,她?在马车上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是当年在禁中护驾的天子?亲卫。

天子?亲卫护驾天子?,绝无?可能来到北疆,除非……

恍惚中,沈今鸾闭了闭眼。

他们?不必入京了。

因为,元泓已亲至北疆。

第67章 狭路

黄沙滚滚。青史成?灰。

明?明?相隔生死, 沈今鸾仿佛感到元泓刺骨的目光,能直直望见她的魂魄。

她无处遁形,呆立在?原地, 彻骨的寒意将她淹没。

天子亲卫锦袍铁甲,穿过一重又一重的沙尘,朝渺小的马车聚拢过来?,马蹄声沉重, 每一步都像狠狠踩踏在?她心头。

风沙弥漫, 沈今鸾的意识恍惚了一下, 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座富丽堂皇的永乐宫里?。

生前最后一次见到元泓,也是潮水一般的禁军从外头奔入永乐宫。

层层甲胄, 寒光凛凛。

天子近卫密密匝匝的脚步声,伴随着宫外内侍高亢的通传:

“陛下驾到。”

病恹恹的沈今鸾惊起,连外衣都来?不及披, 趔趄着朝床榻奔去。

入帐后一瞧, 她的面色就全然变了。

侍女琴思也已奔来?,手忙脚乱将内殿一层层帘幔垂下,掩住帐中的皇后。

帐中的沈今鸾红着眼, 盯着帐外一重又一重的人?影, 尖利的指甲深深刺入手中之物?。

元泓的轮廓已自远处投向帐上, 巍如高山, 透过帘幔一寸一寸压在?她身上。

沈今鸾抑着声线里?的颤意, 冷声道:

“臣妾久病,未曾梳妆,不便面见天颜。”

皇帝的脚步却并未停下。

帐幔被“哗”一声猛地挥开。她紧闭双眼, 仍能感到外头刺目的日头,和皇帝冰冷的目光, 一道落在?她惨白的面上。

沈今鸾颓然松了手,没有挣扎,任由?皇帝一只一只掰开她的手指,拎起那个被她藏于袖中的人?偶。

殿内所有人?,一见到皇帝握在?手中的人?偶,一个个跪倒以额叩地,吓得魂飞魄散。

死寂中,皇帝缓缓道:

“皇后,是在?咒朕?”

底下的人?乌泱泱跪了一地,榻上的沈今鸾漠然地抬起双眼,始终不发一言。

“圣上,娘娘是冤枉的!”

侍女琴思是皇后的陪嫁,宫里?有头有脸的女官。此时,她匍匐在?地,双膝跪爬,扯着皇帝的龙袍哀求道:

“娘娘只是想要问一问巫女,父兄的尸骨究竟在?何处……”

“住口。”皇帝勃然变色,厉眸扫向四侧。

侍卫蜂拥而上,捂住琴思的嘴,将人?强行拖出殿外。

沈今鸾救不得琴思,攥在?袖中的手掐得衾被揉皱。

真傻。这摆明?了是有人?要陷害她,就算说了实话,又有什么用呢?

方才?她一翻出这只人?偶,就知道完了。这不是她原来?求祷父兄托梦的那个人?偶,这是诅咒用的人?偶,上面更是刻着皇帝的生辰八字。

她和元泓,虽已成?怨侣,但她不至于蠢到要魇咒他死的地步。

是有人?得知帝后失和,趁她卧病,等不及要来?取她的性命来?了。

可她,却一点都不在?乎了。

内殿门窗紧闭,幽暗昏沉。偌大的殿内只剩下她和皇帝二人?。

沈今鸾一撩帐帘,敛衣起身,恢复了一国?之后的端庄从容。

“今日之事?,圣上要废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她盯着皇帝的背影,幽幽道,“这么多年,我只求一个公道。”

那一桩旧案,自先帝时便是朝中的禁忌。连案卷都只有只言片语,薄薄一卷。

若非皇帝不肯出面定论,世?家怎敢肆意诋毁沈氏满门忠烈?皇帝放任她的后党和世?家相争,却从未对此案盖棺定论。

元泓负手而立,沉默良久。

他凝视着悬于殿内的皇后翟衣,冷肃的声音犹如从深渊中来?:

“当年,无论天下如何非议你父兄,朕力排众议,仍是让你做了皇后。”

“这么多年来?,朕不曾负过你。”

顺着他的目光,沈今鸾也望向那一件青底五彩纹的翟衣。

她的后位,是北疆军万千尸骨堆起来?的,是她的父兄一刀一剑浴血拼就,用性命换来?的。

她父兄一生为国?,从无叛心。这身翟衣,本就是她应得的。

更何况,元泓没有她的助力,还是那个毫无根基、几近被废的太子。

沈今鸾轻瞥眼前龙袍在?身的男人?,目光嘲讽。

嫁给?元泓为太子妃时,他不为先帝所喜,储副之位危若累卵。

当时,他几经废立,阴郁沉默,寝食不安,时常夜半从梦魇中惊醒,一身冷汗淋漓。

曾有一回,先帝动了杀心,以太子乖觉为名,令他罚跪雪夜。数九寒天,无饮无食,元泓行将就木,就要冻死露天。

是她夤夜入宫,不惜一切拉拢朝臣、内官、妃嫔,为太子求情。

最后,她抛却了入京以来一直竭力维护的体面,在?殿前席地而坐,鬓钗堕地,撒泼打滚,口不择言。内侍慌忙入殿,请示后送来?一碗热粥。

曾经风姿卓然的太子早已冻成?雪人?,狼狈不堪。是她一勺一勺地喂他饮食,拂去他脊背上积深的霜雪,轻声慰道,“就好了,夫君再忍忍。”

到底是沈氏一族唯一的骨血。若太子和太子妃一道冻死在?宫中,不仅难平御史非议,更会寒了边关沈氏旧部的心。

先帝最终还是赦了太子。一年后山陵崩,元泓才?得了位。

那时起,他再不是当年与她雪地相依的夫君。有的,只是为了平衡朝局残酷无情的君王。

沈今鸾忽笑了几声:

“陛下莫要忘了,是我沈氏一族,才?让你有了今日。”

“他日九泉之下,你也合该磕三?个响头向我父兄谢恩!”

在?元泓惊异的目光中,她瘦弱的手臂一扬,用尽力气?一把扯下了那件高悬的翟衣。

华贵纱衣撕裂开去,凤冠珠串断开散落,玉带环佩碾碎一地。

千人?羡,万人?求的皇后翟衣,说毁就毁了。

皇帝面色铁青,如同被人?戳破溃痈,怒意横生:

“到底是朕纵你太过。”

他拂袖召来?了外头的内侍,金口玉言,立下口谕断言:

“皇后病入膏肓,狂悖失德,施行祷厌之术,怙恶不悛。”

好一个病入膏肓。她的旧疾,本是当初陪他彻夜跪雪地落下的病根。

好一个狂悖失德。她一心为父兄入土为安,谓之狂悖,谓之无德?

之后,她的凤印被收走,永乐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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