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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民乞丐。

当年,她就是在这个地方管家被谢富相中?带回谢府照顾龙驹的,自?那天起,她在京中?有了安身之所,从此在帝京留了下来?。

一晃,已经这么多年过去。

该离开了,李秾想。

她早已看惯了天下第一繁华之地的冷漠与喧嚣,那是当权上位者的粉饰,不?是芸芸众生的生活。

云影坊和嘉穗楼关闭,伙计被屠杀,她的心血毁于一旦。如今再看帝京熙攘,李秾只有满心的厌恶和反感。

金觞馆掌柜办品酒会,例行邀请李秾。伙计找了许久,直接从草市将李秾请到了酒席间。

李秾时时记住李正的叮嘱,饮酒对药效无益。

金觞馆的酒依旧是佳酿,配上席间的精致点心,李秾一不?小心就喝多了。意识到自?己多饮的时候,李秾干脆不?再节制。

这也许是她这辈子最后一次饮酒了。

金觞馆的掌柜知道?李秾身份,因此派了两?个小丫鬟妥帖地照料她。但李秾不?声不?响,像是千杯不?醉。

赵执在政事堂接到禀报,来?人只说李娘子受邀赴宴,喝了许多酒,身边没有跟着人。赵执一听就火了,观莲节爽他的约还没补上,她倒是先去赴别人的宴了。她虽着男装,但毕竟是女?子,在全是男子的席间喝醉,像什么样。

赵执换下朝服,气冲冲地往金觞馆赶去。

金觞馆的小园内请了乐师和舞姬,正在演奏。觥筹交错间,仆人来?到席间,给掌柜递上一张政事堂的帖子,掌柜的惊得吸了一口凉气,连忙止住乐师,整理着装往门口去迎人。

赵执说了声“打扰”,到席间扶起李秾就利落地离开了。人离开了许久,金觞馆掌柜的才反应过来?方才来?的进来?以风雷手段闻名?天下的政事堂赵执,后知后觉地吓了一声冷汗,方才他差点以为自?己不?小心得罪了权贵。

李秾不?知自?己喝了多少,但她确是酩酊大醉了。任由赵执将她背在背上,走到朱雀桥旁的杨柳荫处,叫了一艘画舫。

画舫精致,船上只艄公一人。

船开起,迎面而来?的河风吹在李秾脸上,让她舒服了不?少。

赵执搂着李秾坐在船头,让她以舒展的姿势靠坐在身上,借河风散酒。

他从没有在李秾眼?中?看到过这样颓然的眼?神?,就是曾经命悬一刻时也没有这样颓然过。好似走了许久的路,却突然想离开,什么也不?在乎了。

赵执惴惴地想,李秾会不?会连他也不?在乎了。想到李秾这些时日对他的疏远,赵执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已是秋夜,秦淮两?岸依旧灯烧如昼车水马龙。画舫随水东行,沿路繁华喧闹,河心却难得静谧。

赵执让艄公令画舫在河心稍停。管不?上李秾清没清醒,他心急如焚,自?暴自?弃地质问?她:“李秾,你真的想让我娶公主吗?你真的不?要?我了?要?推开我?”

“不?是。”李秾静静地看着两?岸璀璨的纱灯。

她醉醺醺地,像是无心之谈:“我不?是想让你娶公主,我只是不?想一切像现在这样了。赵君刃,这个大晛帝京,法度废弛,朝纲倒乱,黑白不?分。普通百姓没有立足之地,一不?小心就飞来?横祸。我来?建康城这么多年,第一次看清了它的真面貌,我好讨厌它……”

李秾带着醉意说出来?的一番话?令人心惊,更让赵执如煎五内。他从前是庶民,后来?又做海商。可他已入朝堂多年,这大晛朝堂也有他的一份,也令他心生厌恶。

“我今日,”李秾揪着赵执的衣襟,“不?该喝那么多酒,现在好难受……”

“我现在带你回青溪醒酒。”

“不?,我不?回去,我不?去青溪。”

喝醉的人没有道?理可讲,赵执又生气又无奈,将外袍脱下披在李秾身上,问?她:“想去哪里?”

只听李秾迷迷糊糊地说道?:“赵君刃,我不?想在京城呆了……”

赵执心里一惊,低头问?:“李秾,你想去哪里?”

许久不?见回答,借着岸上的灯光,赵执才发现李秾已靠在他怀里睡着了。

————

京郊有一片跑马场,归巡防营和禁军共有,供平日训练之用。

已是深秋,天高气爽,远近草野一片干枯金黄,入目心旷神?怡。

草野尽头处,一白一棕两?匹快马几乎并驾齐驱,在草道?间疾驰而过。

谢赓只提前一步到达终点,赵执的棕色马随后迅疾赶到。两?匹马被主人遏住缰绳,高高扬起前蹄嘶鸣。

两?人骑在马上,秋风拂过草野,令人十分舒爽。

谢赓问?:“许久没来?这片草场了,今日你找我,不?止是为赛马吧?”

“继业,你还想请旨带兵北上吗?”

谢赓想不?到他突然又问?起这个,干脆地回答:“自?然。”

“北地三州落入虎口,被拓跋虎文?切断与南边的一切往来?,要?想赶走北滦收复失地,绝非易事,你想好了?”

“赶走敌寇克复山河,乃是为将者的心愿。你虽不?领兵,但不?也是你的心愿吗?”

赵执没有回答,抬首望向远处的山峦。

“那你明日继续向陛下请旨吧,我,还有尚书令大人,会同力支持你北上。”

谢赓大出意外,“你,钱相?你和钱相什么时候改的主意?上次早朝你第一个站出来?反对我,我还没来?记得跟你算账,现在是?”

“我宁愿是我北上,你以为我喜欢政事堂?这京城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

赵执喜不?喜欢政事堂,谢赓不?知道?。反正他自?己是绝不?喜欢,天天早朝都要?和群臣争论,吵都吵死?了。

谢赓回过目光:“那你为什么突然变了?转为支持我。”

“因为我想通了。”

“嘁!”谢赓不?屑,“赵君刃,你以为你是谁,还想通了,这件事又不?取决于你,你以为入了政事堂,就能朝政军政都干涉?”

赵执更不?满:“谢继业,你认为我是那个意思?”

谢赓闭嘴。

赵执:“因为你是北上守边的最佳人选,建康城中?,没有人比你更合适。”

谢赓:“嗬,难道?我不?是镇守京城的最佳人选了?那日你们那些话?可还是言犹在耳!”

“那日是我……思虑不?清晰。”

赵执差点没直接说是自?己昏了头,被谢赓和李秾接连气得昏了头。谢赓刚请旨,他想也没想就站出来?否了。

“北地一丢,门户大开,北滦铁蹄一旦挥军南下,建康城破只在旦夕。继业,你比我清楚。陛下、钱相和兵部迟迟下不?了决心,不?是因为此事不?紧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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