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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这样的生辰礼物是只送给我一个人,还是也送给过旁人?”

夭枝被他暖和着手,才感觉到枝丫……额手,慢慢恢复了知觉,她虽是草木类的玩意儿,但多少还是能感觉到冷的,如此确实温暖许多,见他这般问,不由笑了起来,“自然是只送给了你,旁人我又怎会这般费心。”

他闻言不知为何笑了起来,可他还是有戒心,也不轻易相信人,笑起来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他眼中慢慢收敛笑意,面上却不显,“先生为何对我这般好,我一个闲散王爷也给不了先生什么。”

她却并不在意,搓着自己的手取暖,“无需你给我什么,簿辞,今日是你生辰,你只要开心便好了。”

这样的话,已经没人与他说了……

他在这世间,早已知道雪日的寒冷,自他幼时便知晓,他本是不喜欢落雪,可不知为何,如今看着这雪天竟不觉寒冷。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雪雕的胖鱼儿分外可爱。

他看着她,一字一句像在确认,“先生屡屡来看我不怕威胁性命吗?若是……若是皇兄,先生是不是也会如此吗?”

她不假思索,“不会,我只会待你如此。”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认真道,“只是这些你不必放在心上。

簿辞,倘若真的威胁到我的性命,我亦是没法,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不是会为了旁人牺牲性命的人,这天下也没有什么是比我自己更重要的。”她坦荡如砥。

她越是这般说,他才越相信,她冒险前来替他雕了这么久的雪雕,是真的只为了让他过生辰。

他在皇宫见过太多尔虞我诈,他们所言所行,皆有目的,连他都不例外……

见得多了便也习惯,如今这般倒叫他有些不习惯。

他不由笑起,话间坦然,“我亦如此。”

可她好似并没有做到,她明明说过,若威胁自己,她必然明哲保身。

可她在雪地里一家一家地求,又一家一家地失望而归,最后闯了天牢,冒着必死的风险救他出来,一命换一命。

她说她不在乎关一辈子,亦叫他不必放在心上。

她不明白,有些事并不是她说不必放在心上,就可以不放。

就如他说,他亦是如此时,也还不知道,他根本舍不得。

那日东宫内送来的鱼儿玉雕和木匣,他看了许久,他也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打开。

因为以他对她的了解,她送来的东西,必然是有把握让他去见她。

她这样预知后事的能力怎可小觑,只要打开了,他就有可能坐不上那个位置。

可他闻到血的味道,终究还是打开了盒子。

他看着盒子里的断指许久,凡是她的东西,他皆知道,无论是她喜欢的吃食,还是她喜爱的衣裳。

可如今这断指,却叫他怎么都不愿相信。

她为了皇兄竟然做到这般地步,断指之痛,终生残缺,她也不在乎……

他猜到自己打开之后一定会去赴约,可不曾想到盒子里竟真是她身上的东西。

他看着断指,从天亮到天黑。

他输了。

无论如何,他都会去。

这是他经年来,唯一亲近的人。

他终究不舍得她死……

他甚至不希望任何人能比他与她还要亲近,他不希望她眼里有任何人。

他惯来隐藏自己的心思,便是心中所想也都是克制。

他唤她先生,也是在提醒自己,莫要叫任何人知晓软肋,包括她。

如今这一去,只怕是藏不住了。

她总觉得他平静,做什么事都平静。

其实唯有大失所望才会平静,他失望了太多次,才会如此平静。

平静到她说不想让他做皇帝,没有太多感触。

平静到她要杀他,亦没有太多感触。

或许他早就猜到,在他看来的交心,在她眼中也不值一提。

他唯一庆幸的是,从来没有在她眼里看到厌恶二字。

即便她要帮太子杀他,还愿意大费周章地想个神仙历劫的理由哄骗他,让他安息。

他自来安静克制,到如今死字当头,亦是平静。

他这一生筹谋已久,可想得到的,终究都得不到。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他自幼便如此,如今是他唯一一次仁慈,他想便算了罢,她往日总归是真心待过他,即便如今已如雪化为无痕,可他记得……

她能为皇兄做到如此,他又怎么不算输?

他自幼克制,此生唯一任性,大抵就是在她这处罢,他就是不愿意杀她,他就是在赌……

可惜,结果总不尽如人意,他从来都没有任性的资格……

救他的是先生,杀他的是相师,不是他的先生。

他感觉到最后一丝疼痛慢慢变轻,不由抬手去描绘她的眉眼,他想记住她的样子。

他不明白,他身处天牢时,她为何没有说到做到明哲保身,何苦一家家求。

她那时若是真的狠心不来便好了,他也不至于对她狠不下心。

她没有做到,他也下不了手,他舍不得她死。

前有周公解梦,后有先生造梦。

也是一桩美谈。

只是无论是周公,还是他自己,都知道这些都是假的。

假的总归成不了真……

白马春衫慢慢行,蝇营狗苟兀穷年。

终究还是两路人。

第84章 常坻视角含上卷结尾(可自行选择购买)

他叫常坻,他的父亲是宫中太医,可却在宫中被杖杀,给的理由是私通宫女,秽乱后宫。

他父亲为人正直,清清白白,这话出来谁都不信,可连冤都没处诉。

这是天家,而他们这样的人家如何敢多问一句?

他记不清楚太多,他那时也不过稚儿,他只知道那日家中如天塌了一般,母亲哭得歇斯底里,说宫里是吃人的地方,吃的骨头都不剩,若能不进宫去,虽无前程,却能留性命。

幼时的光景太过模糊,随后母亲改嫁,他被接走,养在舅舅名下,可舅母并不喜他,诸多为难于他。

这些他从来不敢说,寄人篱下只能逆来顺受,他亦不敢争抢。

舅母的孩子出生后,他便过得更难了,母亲未曾回来看过他,但他也知道这世道艰难,她一个妇人家又能如何?

十岁时,舅母怕他长大争抢家中的药堂,寻了个理由将他赶了出去,舅舅没吭声,他知道舅舅已是仁至义尽,且他还有自己的孩子要养,替姐姐将孩子养到这般大,已是顾念姐弟情谊。

这世道艰难,谁都有难处。

舅舅将他托到了一处府中做下人,家中虽都是行医,可他并不通医术。盖因舅母在,他在家中从来都是干脏活累活,连医书都碰不得,连字都不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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