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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胸口。

小乞丐翻滚两圈,被踢得七晕八素,眼前发黑,听见一道不算陌生的声音大骂道:“这个小杂种疯了吗!为了几个破钱连命都不要了!”

“以前见着老子还大哥好、大哥好,是谁教得你这么没了规矩?!你是不是骨头又贱了,存心找打!”

小乞丐半张脸上都是血,不知是磕到了哪一块石头,还是被按在地面的时候蹭伤了,她意志迷离了一阵,睁不开眼睛,却被他一句话陡然敲醒。

是啊。她在跟着宋回涯做什么黄粱大梦?

这笔钱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居然想要留着。

她想在这个世道里活下去,就没有东西能是属于她的。

斗志忽然就熄了,小乞丐睁着一只眼,宛如死狗地躺在地上。手指松开,任由男人拿走那几枚铜钱。

男人尤不解气,摸着手上的牙印,又踢了她一脚:“小杂种!下次再见到我打死你!”

小乞丐疼得抽气,半晌后转了个身,正对着天幕。

天上夜色摇摇欲坠。

晚归的行人从她身边走过,以为她是死了,嫌恶地说了声“晦气”,远远绕开。

小乞丐笑了出来。

等终于蓄起些力气,小乞丐艰难支撑着坐起身。重重叹了口气,拍拍裤子站起来,一瘸一拐地朝城郊走去。

破宅里亮着盏灯火。宋回涯已经回来了。

小乞丐拐过街角,看见邻居家的小孩儿正站在门口玩耍。屋舍里有妇人恼怒的呼喊,叫他赶紧回家吃饭。

小乞丐嫉恨地看着,心头恶念丛生,弯腰捡起一块石头,在手上掂了掂,朝那孩子砸了过去。

小孩捂住头,被欺负得嚎啕大哭,回身看清她的脸,哭声一窒,紧跟着是更惨烈的嚎叫,飞也似地逃回家去。

小乞丐拍着大腿放声大笑,过去将他丢在地上的一个小木人捡起来,准备进屋,一枚石子从屋内射出,打在她肩膀上。

小乞丐吃痛,一下子跌倒在地。

屋内传来两声压抑着的咳嗽,紧跟着一人走出来,夹着恨其不争的怒火,呵斥道:“我说过,你若是再欺凌弱小,我就十倍更甚地打回来。你以为我是说笑?”

她看清小雀儿脸上的血污,也是愣了一下。

小乞丐面目狰狞地笑,又流了满脸的泪,自觉没出息地抹了一把,怒吼道:“是,从没有人教过我做人的道理!我也不屑得!我就是个小杂种,天生地养,跟路边的狗崽子没什么两样!你为什么要管我!”

她把手里的木人扔到宋回涯的身上,转身跑了出去。

第011章 万事且浮休

城中盏盏昏黄的灯火,照出阡陌纵横的道路。

小孩像是一只晚飞的孤雁,在千家万户的烟火中很快迷失了方向。

被踹过一脚的地方疼得太难受,她慢慢走不动道,也站立不住,扶着身边的土墙,直接躺在了泥地上。

昏迷之际,她感觉周身的冷意莫名被驱散出去,整个人颠簸在温暖的阳光里,身体跟棉絮一样轻。直到彻底失去意识。

黑暗过后,冒出一些光怪陆离的梦境,梦里萦绕着一股浅淡的草药味,无数繁乱的叶子在她眼前晃动,带过一重重的光影。

她以为自己快死了,有人围在她身边细碎地讲话,她隐约听见一句:“劳烦您照顾。”,随后是远去的脚步声,一切再次归于沉寂。

宋回涯站在医馆门口,衣摆在狂风中鼓荡,脸色白得吓人,手中提着盏将灭未灭的灯。

她偏头看向长街尽处,跃动的烛火照得她眼神凛凛劲厉,冷得透骨。

她沿着脚印细致找过去,来到小乞丐与人厮打的位置,在附近一家家敲门询问。

百姓大多懒得管几个乞儿的闲事,都推说不知情。

拐过巷尾后,宋回涯循着一阵热闹的叫好声走向一间老宅。

几名衣不蔽体的乞丐正围着火堆煮汤取暖,听见宋回涯的问话,里面一名男人转过头,嚣张叫道:“就是老子打的,怎么了?还有人想替她出头啊?”

宋回涯摘下斗笠,唇角轻扬:“哦,是你打的。”

她将斗笠挂在篱笆上,语气很柔和:“省了我一些功夫,今日实在是有些累了。”

·

清晨的太阳透过窗格,晒在小孩的脸上。

小孩别过脸,没能躲过这阵光,死拧着眉毛,嘟囔两声,又躺了一会儿,猛然坐起,惊问道:“这是哪里?”

刚问完便在身上闻到了一股药酒味,低头摸向自己的腹部,感觉没那么疼了。

对面的人问道:“醒了?”

小乞丐才发现宋回涯一直坐在对面,想起昨夜的事,绷紧了背,不敢动作。

宋回涯表情古怪道:“我怀疑你是不是真的睡着了,一张嘴整晚上没停下过骂人。连我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小乞丐立即扯起笑脸道歉:“对不住啊大侠,我昨天病糊涂了,脑子不好使,把您当成打我的那几个人了。”

她一笑,左半边脸有种皮肉在被拉扯的错觉,小心翼翼地抬起手,又听见宋回涯说:“别摸,上过药了。”

小乞丐当即跪坐在床上,一幅受了大恩的模样,要给宋回涯行大礼。

宋回涯悠然坐着,手中抛着个钱袋,面不改色地道:“不用了,我这人一般是有仇就报。你虽然骂了我半天,可我确实不算什么顶好的人,用卖了你的钱给你看个病,还算舍得。”

小乞丐慌了一瞬,先是不可置信,再看室内的摆设,以为是回到了昨天那家药铺,宋回涯已将她卖在此处做一辈子苦工,当下气急败坏,破口大骂,各种污言秽语轮番地往外冒。

宋回涯走到她身前,伸出拳头。

小乞丐瑟缩了下,退到床脚,紧跟着继续咒骂,拿出了今日生明日死的勇猛风范来。

可骂人是个费力气的活儿,她昨日一整天吃的最多的是拳头,吼了几句,已快喘不过气,只能停下歇息。

看着对方的影子落在自己身上,死死抱住脑袋,等了片刻,没等来拳头,只听到宋回涯揶揄的两声笑。

宋回涯说:“伸手。”

小乞丐试探着睁开眼,看见宋回涯的拳头还悬在她面前,迟钝地伸出两手,并掌摊开。

几枚铜钱落在她的掌心,还带着一抹余温。

她茫然抬起头,一脸痴傻地张着嘴。

宋回涯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和道:“既然你愿意相信我,我总要还你一个公道。”

说完又拍了拍她完好的右脸,好笑道:“挺精神的。你这种人就算进了棺材,阎罗王都要烦得把你踢回来。命大得很。”

宋回涯的身上好像总有一股散不去的血腥味,熏得小乞丐迷迷糊糊。宛如醉倒。

等她从那浑噩的状态中抽离出来,笨拙地爬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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