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怯也怒,骂道:“老头?儿——!趁他们正觉得你是个废物,赶紧杀一个够本,我喊得嗓子都疼了,你怎么还没?懂我的苦心!昨天晚上的鸡白死啦!”
二娘站在门口,怀中抱着一身儿子的旧衣,另一手举着锄头?,看着对面二十来人,六神无主,打算上前,被老者?推了回去。
北屠刀忍无可忍道:“你过去,把她的嘴给我封上。”
宋知怯大声招呼:“二娘你快来啊!我一个人害怕!”
二娘犹犹豫豫地?后?退,守在了院子门口。
“一个老人、一个小孩儿,还有一个女人。”为首之人大抵也觉得有些亏心,叹了口气,道,“身不由己,莫怪了。”
“我算已?退隐江湖,本也该修身养性,少造杀孽。不过我没?宋回涯的耐性,等不了你们三天。”北屠刀比出三根手指,“三招之后?,我便杀人。黄泉路上,趁早回头?。”
对面刺客轻笑一声,只?觉荒谬,再不拖延,领着数十人欺上前来。
北屠没?有带刀。
他闭眼呼出一气,又睁开。眸中精光烈烈,挥出一拳,砸在从面门劈来的刀刃上,将刀片一把拍飞。
第二拳也只?防卫,横挡在前,推开朝他心口踢来的一脚。
第三招是掌,大掌以离刀锋极险的距离擦边而过,拍在面前一人的额头?上。
三招过后?,北屠两腿仍根生在原地?,未挪动分毫。周身气势却浑然一变,漫出杀焰滔天。
第四?招,拳劲如雷,直捣刺客胸口!
刺客身上当即响起噼里啪啦折竹似的声音,胸骨一片尽被拍断,横飞出去,撞上街边老树,又带着那枯朽树干一同?塌倒。
最后?仰了下头?,回天乏术,倒算是走?得干脆。
拳风赫赫,虚影一晃,再次以迅雷之势,砸向右侧刺客。
他出手不像宋回涯,还讲留个一线。给过生路,他们不走?,剩下的便是无门地?狱,来闯者?招招直取要害。一时?间杀得天地?无光,日月惨淡。
有人要逃,他也不追。只?守面前方寸地?。
宋知怯看得惊了,攀着墙头?的手差点没?稳住,直接摔下去。
这是她第一次目睹如此直白、野蛮、又凶暴的杀招。也是第一次亲眼见识,立在江湖之巅的,究竟是群什么人物。
——星火煌煌,光被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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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状凄惨的尸体被搬到叶文茂的面前。
他掀开白布,轻轻按压死者?腹部,触手如棉花般软陷下去,已?是内脏俱裂。面上懊悔、惊惧皆有,不由喉咙发紧地?问?:“一拳?”
弟子不寒而栗,一席内衫被淋得湿透,不知是同?伴的血,还是因惊恐过度而逼出的汗,嘶声道:“一拳!”
叶文茂将白布盖了回去,怔怔坐下,笑了两声,按着扶手道:“想?不到我断雁城,有朝一日,也能出现两个这样的绝顶高手。他们哪是冲着我儿来,分明?是冲着我来的。”
边上长老强忍着震动的心神,带着分自我安慰道:“会不会只?是巧合?这等高手,在江湖上定然不会寂寂无名之辈。倘若一个是宋回涯,另外一个呢?不留山的余孽?他们要杀人,何必找什么由头??会不会是宋回涯受谢仲初追杀,凑巧来此隐居……”
叶文茂抬手打断,像是想?通了什么,起身问?道:“人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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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来送往、络绎不绝的街市,今日又空荡了第二次。
往日遥不可及的山上高人,好似也被人一脚踩进?了凡间的泥里,屁滚尿流的刚出来,愁眉苦脸的又进?去。
宋回涯还坐在那个面摊上,刚吃完馄饨,若无其事地?拿筷子在汤碗里捞肉末。
叶文茂使了一个眼色,边上长老躬身抱拳,礼貌问?道:“多有怠慢,阁下是否就是宋回涯宋大侠?”
宋回涯听?着“大侠”二字不免觉得太过好笑,也如实笑了出来,说:“我是不是宋回涯,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又不会收你做儿子,还需打听?我的名字。”
男人何曾受过晚辈这样的奚落,当即未能自控,指着她就要大骂:“你——”
叶文茂一掌将他拍开,主动上前,道:“无论是黄金千两,还是良田商铺,只?要我断雁门能许诺,阁下尽管开口。前尘恩怨,两不相究。阁下你看如何?”
“你当我千里迢迢过来,是为打秋风的?”宋回涯爱答不理,放下筷子,晾了他一会儿才道,“我昨日话说得很清楚。说是你们少门主,便是你们少门主。说是披麻戴孝,就必须披麻戴孝。”
“就为了那样一个贱……一个巴掌,您要我断雁门少门主的一条手臂?”边上长老忍了忍,咽下心头?的怒火,扯起一个生硬的笑,说:“阁下这就太不讲道理了。”
宋回涯笑道:“我从不跟坏人讲道理。坏人要是讲得了道理怎么会做坏事?坏人只?需磨就好了。我相信你们吃两次亏,比听?我说几句大道理,能学会的更多。”
她回忆起来,面带遗憾地?补充了句:“何况我分明?给过你们机会,是你们自己不珍惜啊。现下还有一个机会,就看你们要不要把握了。”
叶文茂语气生硬道:“我儿就算当真披麻戴孝去给那女人送葬,你能放过他,放过断雁门?”
“不好说。”宋回涯模棱两可地?道,“这是两码事嘛。”
“宋大侠!”这三个字叶文茂咬得很重,胸膛起伏着狞笑道,“若非断雁门庇护,此方百姓如何能在这乱世之中安稳度日?外面打得水深活热,可在断雁城里,即无敌寇、亦无匪贼!你今日仅为一村妇,要灭我断雁门,就是你所谓的江湖道义??”
宋回涯托着下巴,奇怪道:“你们断雁门,不就是最大的匪贼吗?贼首护着自己的金山,何时?也能成一种仁德了?”
“平日吹嘘的人太多,叶门主真拿自己当天上神仙啦?”宋回涯偏过头?,笑意微凉道,“你视天下人为蝼蚁,这不过是傲慢。若还要这群蝼蚁对你感恩戴德,那就是愚蠢了。愚不可及啊。”
叶文茂脸色铁青,指着远处朝这边窥探的路人道:“你若要说恶,难道这市井街巷里的百姓就不恶吗?他们不过是穷得可怜罢了!他们倚人篱壁,仰我鼻息,才要对我百般顺从。但是贪婪庸鄙、残忍刻薄,这是人性!他们身上的恶,远比我做过的多。衙门里的卷宗,一桩桩一件件都记得清清楚楚,与他们相比,我儿不过是瞧不起那泥腿小子,打了他一个巴掌。为何你非要与我们过不去?”
身后?弟子被他话语触动,深以为然,俱是心生不平,同?仇敌忾地?瞪视宋回涯。
宋回涯看着诸人,忽然说道:“我有一个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