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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两眼凹陷,浑似恶鬼,持剑朝对方扑去。

付丽娘表情冷淡,站在高处,静静看?着他跑近,才慢条斯理地抬手往墙上一按。

路上落下一道石墙,将二人阻隔。

谢仲初目眦欲裂,抽出?长剑胡乱劈砍,用力地咬字,似要?将人嚼碎生吞:“付丽娘,你这贱人!你算计我!从始至终,你只为骗我出?暗室!宋回涯许了你什么好处?你要?帮她!”

付丽娘嗤笑:“谢仲初,你一辈人给人做狗。好不容易当了几天人,便忘了自己还姓奴?你有什么资格同我挥来喝去?怪就怪你,只以为妇人之仁,从不曾将我放在眼里。”

她话音刚落,一声高呼从另一侧响起?。

“娘——!”

宋回涯二人在阵中七拐八绕,到后来只剩一条路,直达此处。

付丽娘听见声音,似早有预料,未有回头,只厉声喝道:“站住!”

她脸上浮现出?的不是?惊喜,而是?一种复杂至极的神情。浸透了痛楚跟惆怅,千磨万折后,凝结成?铁石心肠一般的寒凉。

谢仲初冷静下来,结合前因?后果,猜到些许关键,尖锐讽刺道:“付丽娘,都说虎毒不食子,你连儿子都不要?了?当真是?狠得下心。那我受你哄骗,也不算太冤。”

宋回涯单手拉住付有言,也听见了谢仲初的声音,扬声说:“我劝夫人,与其跟这豺狼共伍,不如与我合作。起?码我宋回涯有口皆碑,答应的事,从无反悔。而这谢老贼,最擅长的就是?口蜜腹剑。人皮下藏着的,不过是?个畜生啊。”

付丽娘说:“宋姑娘七窍玲珑,聪明绝顶,我这小庙怕是?容不下。”

“先前我又?没?报自己的名?字,算不上我的脸面,夫人无需多?心,”宋回涯极尽真诚道,“我知夫人有所顾虑,但我宋回涯也不是?真的六亲不靠,不是?要?进你庙里引灾避雨。能帮得上夫人的忙。倒是?夫人,我说句不中听的话,叫别人一根手指按着的门庭终归不稳,不如到我这把?伞下来,我素来狂野惯了,什么都容得下。”

付有言又?唤一声:“娘。”

付丽娘缓缓转过脸来,看?向?付有言。眼睛里好似有浓厚的情义,带着缠绵的眷恋与不舍,像要?将人深深印在心里。脚下偏偏却是?退了一步,冷酷地摇头。

“儿子,到底也会与我离心。”付丽娘惨笑道,“我待你如珠如宝,唯恐你有所损伤,可你要?帮着外?人,来夺我的命。”

付有言眼眶泛红,心痛得快逼出?眼泪,颤声说:“我没?有,娘,我怎么会害你?”

宋回涯道:“小郎君待夫人一腔赤诚,只是?不忍夫人受歹人所骗,误入歧途,夫人难道真心不懂吗?”

付丽娘不屑道:“与你们不同的路,就叫歧途。”

宋回涯说:“这本是?我不留山与谢仲初之间的恩怨。夫人要?走什么路,与我是?无关的,只要?您不走我的路。”

“不,你们都是?为了山下的那座宝库来的,我知道。”付丽娘语气转淡,“你宋回涯说得再冠冕堂皇,知道木寅山庄的秘密之后,难道会放着那些财宝不管,孤身离去?”

宋回涯静默片刻,如实?答道:“民生多?艰。这本是?不义之财,我会让它去该去的地方。”

谢仲初挑唆的声音从一墙之隔的地方传来:“说得好听!宋回涯只会将钱财双手送给她的师弟!魏凌生与高清永相争多?年,那钱落在谁人头上都是?一样,不过是?用于手足相残、争权夺势!”

宋回涯反唇相讥:“落在谢门主头上是?会不一样,用于骄奢淫逸。”

“该去的地方?我的丈夫、儿女,皆死于非命、不得善终,才换来那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还有哪里是?它该去的地方?”付丽娘尖声道,“我在这木寅山庄守了二十几年,青春如流水付尽,难道真就那般下贱,只为做别人的看?门狗?凭什么!我付丽娘到底是?哪里比不上别人?叫你们如此瞧不起?。凭什么他人能坐庙宇、掌风云。而我只能做流萤,夜行?于世,不见天光?!”

“既然放在我木寅山庄,它就只能是?我的!谁也别想抢!”

付丽娘甩袖一挥,眼前石门沉重闭合,侧面墙上的石板随之翻转,露出?一条新的路径。

宋回涯偏过头,猝不及防地与对面的谢仲初打上了照面。

付丽娘略带凄怆的声音回荡在周遭:“争吧,都争吧!我要?你们一起?死!”

第064章 逢君拾光彩

宋回涯刚一抬手,那?头谢仲初便如惊弓之鸟落荒而逃了。

他该是对此地机关稍有?了解,脚下施展轻功,似是不敢点地,多在两侧墙壁之间借力。那?身黑衣在石道中裹着风声遁入暗处,活像只在幽深洞穴里左右低飞的蝙蝠。

宋回涯听着身后传来的闷声,手指敲了敲刀鞘,终是没有?去?追。

付有?言跌坐在地上,脸上似哭非哭,似笑非笑,耸动着肩膀,怪声大笑道:“那?些财宝,能换来什么呢?我不明白。世?人横戈换白头,最后不都?是荒冢枯骨,难道埋在金山银堆下,能多活一辈子吗?”

他捂着胸口,面上迅速泛起?一种?了无?生气的青白,浑身颤栗不止,人好似被抽走了骨头,软绵绵地缩成一团,伏倒下去?。

他左手支撑了下,整条手臂的肌肉都?抽搐起?来,撑不起?身体的重量。额头无?力贴着手背,眼泪落在青石板上,花白的视线中放大着那?洇湿的一团水渍,声音小得只他一人能听见?。

“一纸八行,一行六七字。多少人一生图求、作为,凑不满一张纸。触目惊心的,皆不过钱、权二字……哈哈……”

那?水光中似乎倒映着诸多人的影子,迷离交错。许多讥诮的话到了嘴边,最后还?是没能出口。如他身体里的五脏六腑,正经历一次次的刀削,一动作便疼得他几乎失去?理智。

到后面脑子全然空了,仅剩下一个念头在不停地打转,充作他绝望下的一根浮木:都?是骗他的,只是骗他的。

宋回涯一手按在他脖颈处的经脉,几次没能把到他的脉搏,对他现下这状况束手无?策,心惊下将人放平在地,掐住他的下巴,以防他咬到自己的舌头,在他耳边频频叫道:“付有?言?付有?言!”

付有?言偶尔能睁开眼,眼睛里死气沉沉,听着她呼唤,瞳孔微微转动,下意识地寻找着高处光源,才好似从阴间一点点勾回魂魄。

宋回涯见?他清醒过来,松开手忙声问:“你身上有?没有?药?”

付有?言摇头,长发被汗水打湿,一缕缕地黏在脖颈上,那?水雾迷蒙的眼睛,一会儿在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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