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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他们拉下来?光凭抱负,你?想?叫将士横戈跃马收复失土?不可?能。要钱!要成山的金银!谋身与谋国,只能二择其一!你?什么都想?两全,不过是痴人?说梦啊……”

魏凌生崩溃大笑起来,笑得泪流满面,痛彻心扉:“荒唐,太荒唐了!”

严老也跟着苍凉哭嚎起来:“哪里还有路?还有哪条路?”

他抬起染血的刀,颤颤巍巍地指向魏凌生,低声道:“对不住了,郎君。”

他刚决绝地狠下心肠,欲要动手,角落的宋回涯如鹰隼突起,两手执剑,朝前一送。

剑尖刺穿他的胸膛,又沉闷拔出。

严老低下头,怔怔看着衣襟上?飞速晕染开的血渍,丢下手中?短刀,捂着伤口前行两步,再无?力支撑,直直栽倒在魏凌生跟前。

“严叔……”

魏凌生虚脱地跪到?地上?,探手摸向严老的脸,心中?浓烈的爱恨与刺骨的仇怨,这一刻都化?作一潭死?水,平静下来。他低声轻语地问:“你?怎么不信我?严叔,我答应过的,叫大梁再不受胡人?欺负。你?怎么不先?问问我?”

“我怕……”严老望着结有蛛丝的屋顶,没有焦距的眼神中?最后流露出的是遗憾与不舍,嘴里呢喃着答他,“我怕呀……”

一次又一次,一年复一年,等得怕了。不知?大梁的笛声,何时才能传过光寒山。

宋回涯粗重喘息,受毒性侵蚀,耳边杂音渐重,听不清人?语。她担心自己很快五感尽失,不敢再多停留。站稳身形,拍了拍边上?的桌子,示意魏凌生先?同自己走。

她用双手摸索着方位,可?目视处的一片漆黑叫她无?所适从,一脚撞上?横翻在地上?的木凳,刚要发怒,地上?青年倏然跃起,朝她冲来,抱着她的肩膀转了半圈,将她护在身前。

从窗口潜入的刺客一掌正正拍在魏凌生的背上?。

紧随而?来的护卫凄厉喊道:“殿下!”

魏凌生闷哼一声,软绵绵地滑倒,喉间涌出热流,呛得他声音细碎:“师姐……”

宋回涯心生悚怖,听见刺客被护卫击毙,蹲下身去?摸魏凌生的手,将人?揽进怀里。

她碰到?了师弟的脸,触感一片潮湿,不知?是血是泪,手心那道未愈合的伤口跟着抽痛起来。

魏凌生的下巴靠在她肩上?,一身素白的衣衫被染成暗红,反手抱住宋回涯,嘴里问着没结果的话:“师姐,我已经谨小慎微,为何还是犯错?”

纷乱的争斗将门外悬挂的灯笼打落下来,风穿堂而?过,吹得宋回涯脊背发凉。

魏凌生两手抱得很紧,意识开始涣散,在她耳边语无?伦次地道:“师姐,我也怕……什么都怕,唯独一样?不怕……你?知?道吗?”

宋回涯知?道他要说什么——他最不怕死?。

她深谙这种恐惧。师伯死?后,她日日夜夜都在担惊受怕。因?她别?无?退路,再输不起了。全念着师父、师伯的嘱托,当作生死?徘徊时救命的浮草。

但魏凌生不能辜负的期许又有多少?字里行间都是惊心动魄的莫大恐怖。人?人?都催着他走,要他拿出一副铁石心肠,去?应对刀剑凿磨。

魏凌生不知?疲倦地叫她,听不见应答,可?怜慌乱地求:“师姐,你?为什么不应我?”

唯有宋回涯会对他说,“师弟,我在。”

“师弟,你?若需要,师姐总是在的。”

“有我在,没人?能杀得了我师弟。”

“别?怕。”

魏凌生的眼泪沾到?她的脸上?,乱七八糟地说道:“若是可?以,叫我去?换师姐,我也是愿意的……你?该不信……你?生我气了罢?我回不了头……”

“师姐。”他昏昏沉沉,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万念俱寂前,只记得说,“救我……”

宋回涯的视野暗无?天日,耳边是无?数人?重叠的喊叫,可?能叫她听清的,只有魏凌生口中?反反复复的“师姐”。

对方紧紧抱着她,边上?几人?来掰他的手,要带他走,也不肯松开。

仿佛一条命只系在她身上?,是无?际汪洋里握着的最后一丝牵挂。

第077章 但去莫复问

大雪笼罩的废屋中,宋知?怯往自?己身上盖了两件衣服,躺在角落,四仰八叉地睡着了。

她嘴里打?着轻微的鼾声,一口气?没喘过来,被自?己的呼噜惊醒,闭着眼睛嘟囔两句,翻了个身又继续睡。

宋回涯坐在门口,侧身望着自?己徒弟。柔和的雪光照得她瞳孔澄净如水,可眼神却有些晦涩难懂。

她转回身来,视线低落在自?己的手上,手指曲张,握紧又松开?,思绪涣散地飘着。

她想起当初在盘平城里见到魏凌生时,对方脸上那种深重切骨的落寞,此刻多少有所感悟,觉得不?该对他说那些绝情的话。该是?真叫他伤透了心。

听?着身边人也久久沉默,略显凝重的表情中是?几番欲言又止的紧张与拘束,宋回涯收敛心神,主?动问道:“阿勉呢?谢谦光为何说阿勉在北胡?”

“他……”陆向泽的措词变得非常谨慎,语速放得很慢,委婉答道,“师姐该是?知?道,大梁边境,鲜少安宁。关外常年兵荒马乱,胡虏彼此征伐残杀,分分合合,屡有翻覆。

“而今最?为势盛,霸占大梁北面疆土,立国称帝的,是?一道不?清来历的混血异族。此人勇猛英毅,尽杀异己,逼得周遭部族臣服归降。自?称有我大梁的血统,说年幼时曾随汉儒求学,所以辖下也说汉话、写汉字,德行教化皆与我大梁相似,国号为宁,所谋甚远。

“宁帝共有七子,其中幼子是?与大梁一叛臣之女所生,出生起便?被留在北章城,由生母照养。多年前,师兄意外寻到个小子,与那小杂种长得起码有九成相似,真是?天降良机。于是?筹谋布局,将人送去北胡,教他学习当地的风土人情……”

陆向泽七弯八绕地说了许多,才终于提到阿勉。

“师姐辞别之后,阿勉与师兄生了嫌隙。师兄也担心留他在身侧,无暇时时看顾,恐防不?了贼人暗算,便?将他送去与那少年相伴,顺道请他帮忙看顾,谨防差错,也算是?给他指了事做,不?至于胡思乱想。”

宋回涯听?得无端浮躁,按捺住了没有催促,只沉沉吐出一口浊气?。

陆向泽停顿稍许,续道:“此事仅有寥寥几人知?晓。严老叛主?时,曾与高清永隐晦提过一二。虽未言明,可也叫高贼起了疑心。这边师兄一出事,他立马命人将消息传了过去,想试试能不?能钓出鱼来,岂料真勾出了那小子的反心。”

陆向泽对这段往事不?是?亲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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