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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脚踩中宋回涯的影子,快步上前,抓住她的手,再次问?:“师姐打算什么时候走?”

宋回涯沉吟片刻,说:“天?气?暖和一些再走。不过我会抽空回来看你?的。”

魏凌生对“抽空”二字从没有任何乐观的期许,但敏锐地从中听出了几许离分的隐喻。

他深知二人就像长在?江流两岸的树叶,能隔水相望,可哪怕仅有一尺之距,也非得有人掉下树来,顺着河流漫游过去,才?有相会的可能。

夜阑灯昏,行人都散去了。街上剩一片静谧。

魏凌生一颗心高高扬起,又问?:“如果不论以后,只看眼下,师姐会喜欢我吗?”

宋回涯叹了一声,说:“很难回答啊。”

话是这样说,可她的语气?中很少会出现困扰。尾音轻得像要化开,也有一种淡然的洒脱。

魏凌生的眼神明清如镜,看起来恻恻动人。手握得很紧,向来冰凉的皮肤此刻热得烫人。

他放缓了语调,又问?:“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当初我师父带上不留山的人不是我,你?也会对他这样好吗?”

“不知道,或许吧。”宋回涯几乎没有思考,说,“可是如果有机会,我还?是会选你?做我师弟。”

魏凌生声音有些发颤:“为什么?”

宋回涯看着他,眼神中悠然不尽,徐缓流出的情绪,有片刻叫魏凌生相信是她生动而?混杂的情怀。

竟不是他的错觉。

他听见宋回涯反问?:“如果我不喜欢一个人,师弟觉得,我会对他说那些大胆又越礼的话吗?”

魏凌生有些昏头转向了,脑子沉得厉害,手不自觉松了开来。

他如坠梦里,说话的声音极轻,怕惊醒了自己,还?是那句疑问?:“为什么?”

宋回涯转身走到?路边的杏树下,抬手折下一枝初绽的白花,在?魏凌生不解的目光中,别在?他的衣襟上。

二人四目相对时,宋回涯笑?了起来,轻轻抚平魏凌生衣襟上的褶皱,说:“有不明白的事,好过胡思乱想。离开的时候,我就不来与?师弟辞别了,回来时再叫师弟来接我。”

魏凌生张了张嘴,最后只是应下,没有出口挽留。

他问?:“那师姐走时,我能送师姐把剑吗?那把铁剑快要断了。”

“还?不想换新的。”宋回涯摇了摇头,自然牵住他手,“走吧。我再陪你?走一段。”

·

一场小雨过后,这个冬天?的寒意似乎终于走到?了尽头,天?气?日日转暖。

春意闹得热烈,满城开遍红粉的桃杏,花繁似锦。

沈岁的腿脚逐渐康复,能下地行走,出门闲逛的时候,找到?了个新乐趣,日日腻在?郑九院里薅他养的花草。

宋知怯背会了一篇长达三百多字的文章,手舞足蹈地到?宋回涯跟前邀功。

赌鬼则整日去高府门前晃荡,泪洒衣襟。那痴恋缱绻的模样,看得众人不胜其?烦。

沈岁讽刺道:“你?若是不忍心,不如叫郎君问?问?她愿不愿意跟你?走,好趁早认清什么叫自作多情。”

宋回涯都没应和,赌鬼反来怨她,嫌弃道:“宋门主如今连处能落脚的山头都没有,我还?不忍心叫她陪我吃苦受罪呢。”

宋回涯:“……”

又过几日,宋回涯收拾好了行礼,准备择日动身,收到?封意料之外的信。

是梁洗托朋友给她带来的。

宋回涯坐在?院里,翻开信纸,入目光是自己的大名,便龙飞凤舞地占了半张纸。

“宋回涯,何时来我严家?堡做客?严老堡主近日身体康健不少,命我学字念书。

“我想死,常觉已死,又实在?推脱不开,寻不到?合适借口,否则该去京城找你?饮酒。或者你?写封信来,邀我前去不留山。”

短短一句话,宋回涯已翻过三张纸,尤其?是中间的“死”字,写得尤其?的大,恍悟难怪信件入手如此厚重,还?以为是梁洗对自己思念过深,特意作了本书出来表以慰藉。

宋回涯啧啧称奇,几行字翻来覆去地读。

看得出这顽猴确实是有用心,只是描出来的横竖撇捺各有风貌,奇诡扭曲,比重岩叠嶂的崇山还?难以翻越。

其?中夹杂着几个异常清秀的字,该是严鹤仪代?笔。

梁洗还?说:“我找到?一位号称举世无双的工匠,跟着他学了半月的铸铁,现下觉得打把神兵也不算多难。我那逆徒不许我替严家?那把传世刀改名,我决定自己铸把真?正的梁洗刀,下次见面?,由你?掌掌眼,再与?你?比一回,定不能输你?。”

后面?笔锋一转,改口道:

“对了,我近日有件私事,要离开严家?堡一段时间,归期不定,你?先不要过来。先给我写两封信,届时回去路上我绕去找你?喝酒,再给你?介绍一个朋友。”

宋回涯失笑?。

看来这封信是攒了有段时间,一字一句皆是梁洗的心血。想到?她每日念完书、练完武,还?要坐在?书桌前抓耳挠腮地给自己写信,宋回涯便忍俊不禁。

再往后翻。

“我到?了北宁,胡人的东西我果然是使不惯,好在?我不挑食,饿不着自己,你?不用担心。”

“今日我偶然见了个有些眼熟的人,想了半天?没想起是谁。幸亏我那逆徒提醒,我才?记起,那不是你?师弟吗?我去断雁接你?时与?他打了一架,好在?他没放在?心上,找我报复。怎么他也在?北胡?你?们不留山的人真?是各个来历不凡,就是吓得我那没用的徒弟好几天?不敢入睡,半夜都来摇我起床催我回去。再这样,我下回就假装没醒,给他脑门上来一掌。唉,我怎么就收了这么一个胆小的徒弟?”

后面?的威胁分明是写给严鹤仪看的。

最后一句被人用笔涂去。对方重新在?下面?端正写道:“梁洗虽莽撞得不带脑子,可天?性机敏,不犯大错,未露端倪,只混在?人群里凑热闹地瞧了几眼。北胡正值多事之秋,风云变幻不定,宋大侠声名过显,毁誉颇多,是非不断,万勿现身。切记。”

宋回涯看见阿勉,不由心神一震。飞速往后扫去。

“我见识到?你?师弟的长枪了。从前看你?使剑,觉得自有一股风流韵味,不想你?师弟的枪亦是极为威猛。我若练枪,你?觉得如何?”

没别的多提,最后添了一句催促:“速速给我回信。我的朋友。你?不回,那逆徒笑?我。”

宋回涯铺平信纸,提笔回了两句:“前时相别,已有春秋。闻君佳信,忽忆往昔。以君意之慷慨,志之坚毅,若要使枪,自然也是匹夫难敌之勇武。”

她知道梁洗还?认不得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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