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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许多注意,太师府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

这点事情瞒不过皇帝。

提起裴寂,沈元柔缓缓摇头:“他还病着。”

“让他入宫做伴读,太医瞧病也方便些。”温崇明微笑道。

沈元柔轻笑:“若是臣没有记错的话,这是陛下第三次为长皇子更换伴读。”

温崇明面上的神色一僵,而后掩唇轻咳:“思凉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

“臣自然知晓。”沈元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温崇明无奈:“你也算看着思凉长大的,这个年纪的孩子是冲动些。”

沈元柔淡然地捧起茶盏:“长皇子排挤欺辱伴读,伴读是京城公子,有头有脸的世家,皇子如此,谁敢将儿子送来?”

她说的已是委婉,谁人不知这长皇子“凶名在外”。

“朕就这么一个儿子。”

“臣的义子身子骨弱,经不住折腾。”沈元柔道。

见她半点不动摇,温崇明猛然拂袖:“好好好!”

换做旁人,若是瞧见皇帝发威,早就吓得胆子都破了。

反观沈元柔仍是那副模样,仿佛天塌下来,她都不会有一点动摇。

“沈绝舟,什么孩子值得你宝贝成这样?”温崇明怒视着她。

沈元柔支颌养神,没有半点将皇帝放在眼里。

故友恳求她好生教养裴寂,她既然认下他,便不会食言。

她会为裴寂请最好的老师,再为他准备丰厚的嫁妆,送他出嫁。

温崇明还在继续:“那个年岁的孩子,正是该好生教养,准备出嫁的年纪,这宫中有朕也有你,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她与沈元柔做了十多年的伴,还是道破了她的心思:“你要为那孩子再请个老师?”

温崇明也没指望沈元柔回答,自顾自抛除这个念头:“这京城哪里会有比你更好的老师。”

皇帝的话也没错,她能为一朝太师,学识自不是寻常老师能相比的。

沈元柔支颌凝望着眼前的帝王,指尖一下下点在棋盘上。

这是她思考时一贯的动作。

“我答应他的母亲,要照顾好他,裴寂入宫,却不是来受委屈的。”沈元柔看着皇帝,意思不言而喻。

皇帝就是断定了沈元柔的义子品行不会差。

她肯松口,皇帝很高兴:“你放心,朕不会叫旁人苛待你的义子,朕还要好好待他。”

沈元柔目的达成,将一沓卷宗放在案边:“这是涉及徐州一事的卷宗。”

皇帝扫了两眼,而后狐疑地看她:“居然这么快?”

她倦怠地掩唇,压下困意:“臣哪次不快?”

“是是,绝舟哪次都快。”皇帝拍了拍她的肩膀,用委以重任的语气道,“我朝的兴衰,可有一半的责任在你身上。”

沈元柔:“陛下过誉,可臣担不起如此重任。徐州裴氏被人陷害,有人意欲私吞其家财,但此事不该影响到裴寂,他的身份已改。”

彼时,裴寂正持笔抄书。

他故意瞒下身份,去书斋找了份抄录书册的活计,也算是有一份自己的财源。

他不能全身心地攀附义母。

并非是他不信任沈元柔,沈元柔待他已经很好很好了,裴寂不能却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份好。

他想要送她一些东西。

“从哪儿听来的?”他听到门外小侍窃窃私语。

“街上人都在议论,说那徐州首富的儿子跑了,不过听说其中还有隐情。”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可不要乱跑祸害旁人啊。”

第5章 柔软

裴寂不自觉攥紧了毫笔。

其实也不能怪这些下人,除去沈元柔与她身边的亲卫,没人知晓他的真实身份。

可徐州的消息未免太快了。

仆从的议论声还在继续:“他若被不知情的好心人收留,岂不是给人家带来了灾祸。”

“听闻徐州首富的嫡子大有来头,先后克死嫡姐与父亲呢。”

“竟是个天煞孤星?”

一滴墨汁落在了纸上,晕开一大片墨花。

这张即将抄录好的文章要不得了。

天煞孤星,裴寂指骨被攥得泛了白,全天下都知晓他是天煞孤星了。

嫡姐因他而死,父亲自此一病不起,没过多久也撒手人寰了。

他这样不祥的、会带来灾祸的男子,义母若是知晓还会让他留下吗?

裴寂撑着桌案起身,他有些恍惚,不慎将一旁香炉碰倒。

香炉落在桌案下的白虎皮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随后咕噜噜滚了几滚,火星子燎了几撮老虎毛。

这样的声响惊动了外面的小侍,曲水闻声赶来。

“公子怎么了,可有伤着?”他麻利地上前收拾残局。

“……我无事。”裴寂并不善于将自己的伤口展示给旁人看。

他看着曲水收拾,沉默了许久还是状似不经意地问:“你们方才说的是徐州裴氏吗?”

曲水应声:“是呀,今日上街采买的小侍们带回的消息,那位落跑的公子居然也姓裴呢!”

裴寂垂着眼睫,却听他话锋一转:“不过公子到底是河东裴氏的公子,身份高贵,也不是落跑那公子能相比的。”

裴寂抬眼,便听曲水继续道:“公子到底是主支一脉,徐州裴氏虽为首富,却是旁支,自然比不得。”

姜朝向来按照士农工商来区分百姓地位。

首富再如何叫人艳羡,也是末等的商。

到底不如出将入相,人才济济的主支。

曲水的话让裴寂怔住。

他分明是裴氏旁支的,而今如何变成主支的公子了?

莫名的,裴寂想到了那令他避之不及的女人。

当日在马车上她同义母说那些话,倒像是别有用心,是义母为了保下他才这般做的吗。

是了,他的义母是沈元柔啊,一个身份对她来说不算难。

裴寂如此想着,面上神情未变:“事关朝政,如何能妄议,如今此事还没有定论,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可就不好了。”

曲水应是,却后知后觉,公子是何等谨慎的人儿。

沈元柔将这些事情都安排妥帖,叫他没有后顾之忧,是要让他开启新的生活,一颗冷寂、遍布伤痕的心柔软了几分。

裴寂静下心来,继续抄录书册。

“公子,花影姐姐送了玉痕膏来。”有仆从来报。

裴寂闻言,撂下毫笔起身朝院外去。

他的伤实在太多,太深,照理来说这些疤痕不可能彻底根除。

但义母怜惜他,将当年的御赐之物拿给他用,一瓶下去竟也当真好了许多。

花影见他便道:“公子,主子差我为您送新的玉痕膏。”

“多谢花影姐姐了。”他朝着眼前人微微欠身,被花影不着痕迹地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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