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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近三个月来,沈元柔对他的态度,叫他的心从慌张到渐渐冷寂。
他很想知道为什么,可因着沈元柔的态度,叫他什么都不敢再问。
裴寂无数次回想,他表现的很明显吗,其实没有,沈元柔不会发现的,因为她的心思并不在他这儿,她的心里是效忠君主,是天下百姓,是朝堂政务,唯独没有他。
她的心里是装不下情情爱爱的,裴寂觉得,自己产生这样的情绪都是在亵渎她。
“公子思虑过重,再这般下去,只怕郁结于心。”
陈太医收回手,将垫在他腕子上的帔帛也收起。
沈元柔微微颔首,淡然道:“劳烦陈太医为他开些药。”
陈太医便蘸墨,书写药方。
裴寂咬着下唇,不论如何都不能想出对策来,他低垂眼睫,睫毛根部渐渐湿润了起来:“我,我没有病的,可以不喝药吗?”
陈太医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便又很快收回眸光。
她可记得,这位裴公子没少喝药。
自从他住进太师府后,那段时间便三天两头地寻她拿药,那样苦的药汁子他都不曾叫过苦,陈太医只当他同寻常儿郎有些不同,而今这药,如何就能苦到他呢。
沈元柔道:“听太医的。”
她这段时间曾无数次反思过,究竟是为何,裴寂对她产生了这样不被世俗认可的感情。
不单是他,温思凉、原玉也是如此,真的是她做错了吗,沈元柔不明白,如此教养孩子的方式又有何不对,她也是如此待太子与尚子溪的。
再追溯到从前,她的小爹,孟氏也是如此待她的,只不过孟氏是蒙蔽她,但她作为孩子的时候,在这样的对待中,得到了爱与温暖。
若是如此教养孩子不对,为何她当初没有对自己的小爹,孟氏产生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呢?
回忆先前种种,沈元柔也不能想到,裴寂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一样的。
她试图理解裴寂的想法。
当年她的父亲满心都是母亲,虽然也关切她,却不如孟氏殷切些,至少在沈元柔受了委屈后,孟氏会环着她,温声细语地安抚。
她如此安抚,又有何不对。
在陈太医走后,裴寂轻轻吸了吸鼻子:“您会不要我吗?”
这话问得很无厘头,但沈元柔道:“不会。”
“您会,”裴寂艰难地牵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牵强的笑来,“义母,自从您打算娶李道长为主君后,就再也不理我了。”
裴寂几乎是笃定了,沈元柔疏远他是因为这件事。
“你听谁说的?”沈元柔扬起一侧的眉头,问。
她虽不曾明确约束,但太师府的下人不会嚼主子的舌根。
裴寂没有应声。
这些都是他与同窗们交谈得来的,更多的,还是他的猜想。
只是先前他在沈元柔面前提起此事时,她并没有明确的回绝,裴寂只当此事为真。
这些没有影儿的事,大都是裴寂的脑补。
裴寂拇指指腹按在自己的指节上,缓缓施力,仿佛只要这样,就能消解自己心头的不安,就能在她面前冷静下来。
“好了,你也听太医说了,莫要胡思乱想。”沈元柔宽慰道,“我也没有不要你,不要委屈了。”
周芸欢先前提出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病症,而今正交由太医院收录,陈太医也是听闻过的,既然她不曾提起,就是她多虑了。
裴寂低声否认:“我没有委屈。”
还带着点执拗的模样。
“主子,小周大人来了,此刻在前厅候着。”
月痕的声音从门口响起。
这些时日,周芸欢画了数份图纸呈现给她,而今行军榻已然做了出来,皇帝赞不绝口,奖赏了周芸欢,要她继续画。
年轻人的头脑里总是有很多想法,沈元柔也乐得同她探讨这些。
“沈大人,您瞧。”周芸欢将图纸递给她。
“这是,宫灯?”沈元柔看向她问。
“非也非也,这是电灯,”周芸欢眸光熠熠,有些兴奋地同她道,“届时,无需灯油与灯芯,就能让它保持明亮。”
沈元柔望着图纸上拆分精细的东西,肯定了她的想法:“听起来很不错,只不过,实践起来,只怕要很久了。”
“既然提到了电,想必后面是需要先前你画出的发电机的,”沈元柔支着下颌,思量道,“发电机所需材料很多,陛下与我都会支持你,但你要拿出交代来。”
周芸欢如今名声大噪,皇帝如今提起她来,唇角的笑意都压不住。
但树大好招风。
京中不知多少人想要对她下手。
“我知晓的,太师放心。”周芸欢认真地道。
沈元柔顿了顿,还是出言宽慰她:“京城关于你的传言愈演愈烈,甚至有官员煽动百姓,说你是妖女,而今流言已经压下了。”
她看着周芸欢,以为这个年轻的女娘会害怕,但她却笑道:“人不遭妒是庸才,这些道理我还是懂的。”
时时刻刻关注着她,不就是嫉妒么,眼红又如何,煽动百姓又如何,不过是变相证明她有才能罢了,这也为她带来了名气。
见她没有被此影响,沈元柔颔首:“听闻你同谈家儿郎订了亲?”
周芸欢面上的笑容微顿,随后清了清嗓:“对,他是个不错的儿郎,我母父也逼得紧,只好订了亲。”
内室静默了一瞬。
她原以为沈元柔要对她说“事业上升期,不要成婚”。
然这也是没有办法,原主的母父催得紧,偏要她快些成婚,周芸欢也拗不过,她没有上演这些先婚后爱戏码的打算,早就同谈又清说好了,届时她们和离。
换成其余男子,早就又哭又闹了,这可是一件极为羞辱之事。
幸而谈又清同她一样,并非是这里的人,两人很快就达成共识。
周芸欢思索着该如何同她解释,便听沈元柔道:“他在城中开了家店?”
周芸欢准备好的解释当即粉碎,她摸不清沈元柔究竟要干什么,点头道:“是,叫甜品屋,近些时日生意不错。”
随后她看着沈元柔,试探地问:“太师要尝尝吗?”
“上次你说,吃些甜的会好,哄男子也是如此。”沈元柔道,“不过谈家的生意太好,每次排到月痕就卖光了。”
原来是为了哄裴寂。
周芸欢了然:“您放心,这事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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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氏皱着眉头,听完了李采祠的话。
“他倒是真拿自己当主子了,怎么,这还要闹脾气。”
孟氏对此嗤之以鼻:“绝舟而今是太师,政务繁忙不说,还要顾着他,他未免有些不识好歹了。”
“您说的是,”李采祠对裴寂不满极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