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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云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容妙只觉得心中压着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了。
她将手中的剪子放下,“走吧,咱们去瞧瞧。”
瓶中花团锦簇、枝繁叶茂,再也看不见一点枯枝烂叶。
……
星月半靠着床头,苍白着一张脸。
原本妩媚妖艳的脸庞也添了几分沉沉病气,只是眸中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平淡。
“来了?”
星月侧过脸看向门外的容妙轻声道。
她的眉眼微弯,带着几分笑意。
容妙站在门口扶着门框,看着半躺在床上的星月。她顿了顿,才迈开步子走到她的身边。
星月仰着头看着她坐到自己的床边,平视着她有些紧绷的小脸。
星月目光温和地看着容妙,轻声问道:“我听妈妈说,前段时间你在我这儿守了一夜?”
容妙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身上的伤……”
她认真地打量着星月的伤势。
这几日星月总是躺在床上昏睡着,偶尔醒过来一会儿也是浑浑噩噩的,今日总算是清醒起来了。
星月见她这模样就知道她不放心,她只得无奈地将自己的袖子微微撸起。
上面青紫的伤痕已经在慢慢消退了,有些伤口也已经结痂涂上了药膏。
“放心吧,我没事了。”星月笑着道,“而且这次妈妈还特意许我多休息半个月,你就不要替我担心了。”
容妙沉默地垂眸看着她原本白皙的手臂,低声道:“只怕等到王秉再来芙蓉馆闹,妈妈又只能‘无可奈何’地让你顶上。”
她的语气实在是戾气过重。
“妙儿!”星月加重了语气,警告般低喊道。
星月抬眼小心地环视了一眼四周,确保周遭没有人她才松了口气。
“这种话以后不许再说了。”星月严肃道。
容妙目光沉沉,没有回话。
星月忍着疼痛,将容妙微微垂下的头颅抬了起来,正色道:“听到了没有?这种话要是被妈妈听到,哪怕你现在是芙蓉馆的花魁也讨不了好。”
“要是我不再是芙蓉馆的花魁呢?”容妙抬起眼直视着她反问道。
“我从来都不想做什么花魁!”
像个标了价格的傀儡一样,时刻要小心确保自身的价值不会贬损,每日摆在架上供人挑选。
就算再金贵,也不过是个物件罢了。
星月望着容妙的神情,不由得怔了怔。
“那你又能怎么做?”星月从怔忪中抽离出来,皱着眉质问道,“忆秋的下场你不是不知道,不榨干你身上的所有价值,妈妈根本不可能放你离开芙蓉馆的。”
容妙垂下眼睫,倔强地低声道:“……我已经找到方法了。”
“王弘译?”星月问道。
她对王弘译与容妙之事也略有耳闻,先前也从王秉口中听过几句不忿之词。
“不是。”容妙摇了摇头,“你别管了,反正我有法子。”
容妙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星月的眼睛。
“我们不会一辈子都被困在这儿的。”
……
“姑娘,那对夫妇已经出城了。”碧水低声说道。
容妙点了点头,“知道了。”
那对夫妇没想到碧水让他们找上的居然是知府家的公子,片刻都不敢停留拿了银子就跑路了。
不过也算是省了件麻烦。
碧水皱着眉问道:“姑娘,咱们这么做真的能让王秉消停一会儿吗?”
容妙勾了勾唇角,“当然不能。”
“那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碧水大为不解。
容妙懒懒地靠在引枕上,将倒扣在桌上的诗集拿了过来,漫不经心地道:“你猜猜,对于王弘译和王知府来说什么最重要?”
“什么呀?”碧水忍不住追问道。
容妙恨铁不成钢地将书册卷起来,轻轻地敲了敲她的脑门,“当然是仕途了。”
“王知府的儿孙众多,王家也盘根错节。所以对于他们来说,一个冥顽不化的纨绔子孙可远远抵不过他们的仕途更重要。”
王茂时在江宁府知府这个位置上待了足足十年了,这次这个常巡抚刚到江宁府,他就多次宴请招待,不就是抱着想往上再动一动的心思吗。
而王弘译就更不用说了。
王知府膝下的子孙林林总总地加起来也有几十个了,除非是像王弘译这样出众的孙子,否则一个不过是几十分之一,他能存有几分亲情?
碧水撅了撅嘴,“可是王秉在江宁府这么多年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王知府也没有把他怎么样啊。”
容妙微微地挑了挑眉,将书册放在腹上,理智地道:“那是因为王秉所为并不会触及到他们的利益,所以他们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们会不知道这么多年王秉在江宁府做的这么多恶事吗?
不,他们纯粹就是懒得管罢了。
反正在自己的地盘上,旁人也闹不出什么花样。
容妙的眸光沉了沉。
所以只要让他们知道王秉犯下的罪孽足够影响到他们最在乎的事情——
一个不重要的子孙罢了,随时都能牺牲。
“对了姑娘,前几日我去寻你要我找的夫妇时,又碰见了几人……”
……
容妙扶着栏杆,和底下的王秉对视了一眼。
只见王秉一抬眼看见她,脸上就闪过几分戾气。
“哼!”
王秉不善地冷哼一声,面无表情地从容妙身边擦过。
就这么简单地过去了?
容妙扬了扬眉,薄唇轻轻勾起。
看来是王弘译那儿起了作用。
……
翌日。
“王秉昨日又来芙蓉馆了?”王弘译眉头紧皱,语气不太好地问道。
容妙轻轻地点了点头,“嗯。”
王弘译看着面前的容妙,问道:“他没再对你怎么样吧?”
容妙摇头,温声道:“没有,你放心吧。”
她的神情温柔恬静,语气同样十分温和地安抚着他,成功让王弘译的脸色和缓了起来。
王弘译缓缓吐了一口气,“嗯,那就好。”
王弘译冷硬道:“这段时间我会让人看好他,绝不能再出什么岔子。过两日——”
他的话戛然而止。
容妙手下一顿,随后从容不迫地用银叉子将冰镇过的西瓜插了一块递给他,笑道:“怎么了?”
王弘译伸手接过,沉声道:“没什么。”
容妙的眸光闪烁了一下,抬起眼看向王弘译感念般笑了笑,杏眸中似是含着盈盈秋水。
“妙儿还要多谢公子,要不是公子愿意为妙儿撑腰做主,只怕是……”
容妙垂下眼睫,黛眉轻蹙,搭在桌沿的手指也跟着微微蜷缩起来。
果然,容妙难得示弱的模样顿时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