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92
木朔茂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在门口站了片刻，决定还是回去。
到底还是个意志坚定的忍者啊。
忽然，院子里传出细细的哭声，他离开的脚步顿住了。下一秒，他蹲在了院子里的草丛中。
他从草叶重叠的缝隙中往声音的方向望去，看见了那个女子。她正将一条披帛往树枝上甩，兴许是力气不够，她尝试了好几次才成功。
她把披帛的两边系在一起，打了个结，随后低头抽泣了几声。她不舍地环视了一圈这个自己从前一个余光都不会施舍的院子，想不到人生的最后一秒竟是在这里度过的。
长长的叹息声从喉咙中飘散出来，她将脖子伸进了披帛系成的绳结中，闭上了眼睛。
“小心！”苦无疾射而出，将披帛割断。
她的身体摇晃着，即将摔倒在地。
“啊！”
惊呼声的尾音还没消散，她已经被抱着平稳地站在了地面上。
女子慌张地抬头，和旗木朔茂对上了眼睛。
“你、你是谁？”她下意识地想用袖子挡住脸，随后想起眼前的是她的救命恩人，尽管自己并不需要他来救。
“这位姬君，不论如何，生命都是非常宝贵的，不能轻言放弃。”他松开手，后退两步，诚恳地说道。
女子面露悲苦，摇摇头：“人生对我而言，已经了无乐趣了。不过是早一点死去和晚一点死去的区别。”
旗木朔茂迟疑了一下：“您是前任大名的女儿吗？”
“你认识我？”她低下头，试图遮住自己的面容，“就算是又如何，我已经不是从前的‘雪姬’了。与其受人磋磨，不如早登极乐。”
雪姬？旗木朔茂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不过也是正常。
“若是有人磋磨你，你该告诉现在的大名才是，我相信她不会袖手旁观的。”
雪姬顿了顿，反问道：“你如何知道她不会袖手旁观？你可知，就是她将我关在了这里。”
旗木朔茂有点惊讶：“怎么会呢？大名她不是个残暴的君主。”
雪姬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垂泪道：“因为我实在太过美丽，她想将我嫁给雷之国的那个丑八怪。去往雷之国路途遥远，我如何经受得住呢？”
旗木朔茂皱了皱眉，移开视线：“大名并非善妒之人，想必其中另有内情。你不肯直言，那我也无能为力。”
“我、我说。”雪姬急切地抓住了他的衣袖，她发现，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有能力帮助她。她可怜兮兮地说道，“因为、因为我曾说她容貌平平……”
旗木朔茂无语。
恐怕不是说“容貌平平”，而是嘲笑大名是个“丑八怪”吧。
敏锐发现男人的表情产生了变化，雪姬吸了吸鼻子，侧了侧脸颊，用自己最美的那一面对着他。
“算了，红颜薄命，大抵都是如此吧，你不必管我了。”她将断掉的披帛再次甩到树上，哀哀切切地说道，“若是有缘，我们来世再见吧。”
“等等。”旗木朔茂还是没办法就这样看着一个女子在他面前自杀，“你希望我做什么呢？”
雪姬眼睛一亮，急切开口道：“你能不能带我走？”
“啊？”旗木朔茂哽住，脑子有点发晕，“你要我，带你走？”
“对。”雪姬碎步上前，用手指勾住他的袖子，期期艾艾地开口道，“你带我走，可以吗？”
第61章
旗木朔茂怔愣了几秒, 开口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雪姬歪着头，羞涩回答：“您是一位厉害的忍者。”
“……”旗木朔茂直觉自己要接下一个烫手的山芋了，“抱歉, 我不能就这样带你走。”
雪姬眼睛里的亮光熄灭了, 她泪眼朦胧地看了看旗木朔茂, 叹息着转身：“好吧, 那你快走吧，别留在这里，徒让我伤心。”
旗木朔茂的心抽了抽。要拒绝这样一位美丽的女子, 确实是比较困难。
“我的意思是, 我不能这样无声无息地带你走。”他无奈地说道，“以你的模样, 躲在乡间只会是祸事，必须去往安全的地方。而安全的地方人多眼杂, 你此时逃走, 早晚会被抓住。”
“那、那该怎么办？”雪姬一脸茫然，紧紧攥住他的袖子不肯放开。
旗木朔茂沉吟一小会儿, 说道：“必须取得大名的同意才行。”
“但是、但是她不会放我走的。”雪姬着急地说，“她一定会折磨我、伤害我……”
“我是火之国的忍者, 受命于大名。”旗木朔茂坚定地打断她，“我不会做出有损这个国家的事情，也不可能替你隐瞒大名。”
看她愣住的模样，旗木朔茂又软了语气：“若你实在害怕, 我可以替你去询问一番。”
“你替我……去问大名？”雪姬疑惑地问道, “你同大名是什么关系？”
一个普通忍者, 能张口就是面见大名吗？
旗木朔茂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没什么特别的关系, 但……她应该会愿意见我一面。”
如果一点关系没有, 何必强调“特别”。
雪姬沉默了，她略微松开了手，小声说道：“那、那好吧。反正我也没有别的什么办法了。”
旗木朔茂安抚道：“大名若真的想要杀你，她早就动手了不是吗。”反正她的手里又不是没有沾上兄弟姐妹的鲜血，“如果你诚心诚意地道歉，愿意从此离开大名府，她会放你一条生路的。”
对这样娇弱的贵女来说，流落民间，失去了锦衣玉食，只有粗茶淡饭，甚至未来还要嫁给一个无法心意相通的男人，何尝不是一种相当严重的惩罚呢。
尽管这年头还有人因为吃不起饭而饿死。
“我知道了。”她的语气中甚至还有几分不情不愿，足以看出曾经是多么地受宠，以至于都到了看不清时局的程度。
旗木朔茂心善，没有用“愚蠢”来形容。
临走时，他最后叮嘱了一句：“不论如何，都不要随意放弃自己的生命。就算你离开了，也不一定能适应普通人的生活，到时候你说不定还会想，不如嫁到雷之国。”
雪姬嘟囔着：“好吧。”她眼巴巴地看着他离开，颇有几分殷切地追问，“你会回来的吧？”
旗木朔茂回答：“会。不管大名是否同意你离开，我都会回来告知你。”
雪姬满意地放他走了。
真是个矛盾的人啊，一边苦苦劝说心怀死志的人活下去，一边又对自己的生命轻言放弃。
难怪是脆弱又美丽的琉璃。
旗木朔茂走出很远，都能感觉到雪姬的视线落在他的身后。他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为什么想着给自己揽上这么一件麻烦事的，或许不仅仅是为了雪姬，还为了……